“实是有人到处宣扬解元郎大学士之子的身份,说有考官为攀附其父,将考题泄漏于他,我等这才被煽动起来。”
“这造谣生事者,实另有其人,请总裁大人明鉴。”
丁士美眉头微皱,这些落榜士子所言确实有几分可能。若未能找到那谣言源头,随意处理这几个被指认的士子,恐怕确会有士子蒙冤,真正散布谣言之人反而会逍遥法外。
丁士美问道:“那尔等可知真正散布谣言者为何人?”
“我等亦是被人煽动,实不知造谣之人是谁。请总裁大人明察。”这几个士子忙急声道。
见这些人不似作假,丁士美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时,顺天府尹陈绍儒上前道:“邦彦兄,既不好分辨是何人造谣生事,莫若本官让人将在场闹事之人,皆带入贡院,一一盘问,揪出那造谣之人。”
“这,闹事的落榜士子不下两千,一一盘问,是否把事情闹得太大了。”丁士美有些犹豫。
陈绍儒道:“不如此,如何抓得住那造谣之人?”
丁士美沉思片刻,看着台下偃旗息鼓的落榜士子们,无奈道:“眼下别无他法,看来只能以府尹大人之法了。”
陈绍儒点了点头,正待下令时,忽听得顺天府丞刑守庭厉声喝道:“抓住那几人!”
众人顺着刑守庭手指方向望去,见几个士子面色有些惊慌,正偷偷摸摸的想从人群中溜出去。
此刻,忽听得刑守庭的喝声,这几个士子皆面色大变,用力往人群外挤去,却被身边的士子们合力抓住,扭送至前方贡院台阶下,立即便有官兵上前控制住这几人。
只听那几个被抓住的士子大声道:“我等只是想离去回乡而已,为何抓住我们。我等可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刑守庭走上前来,喝道:“此刻众人都在等待公论,揪出那造谣之人。尔等为何慌慌张张想要离去?恐怕是尔等做贼心虚吧!”
那几个士子听了,面色涨红,都自辩解起来。
刑守庭冷哼一声,道:“尔等是否真为造谣之人,府尹大人和总裁大人自会着人查问。本官劝尔等还是速速从实招来,或可减轻处罚。否则。”
说完之后,刑守庭向陈绍儒、丁士美拱手道:“府尹大人、总裁大人,下官自作主张,请两位大人恕罪。”
陈绍儒大笑道:“府丞轻而易举揪出了这造谣之人,实未大功一件,何罪之有。”丁士美亦是附和。
张敬修念完十步之文后,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此刻,才上前向三人施礼道:“多谢三位大人为弟子做主。”
陈绍儒呵呵笑道:“解元郎客气了。不知解元郎以为改如何处置这些造谣之人?”
张敬修道:“若真查实这几人为造谣之人,如何处置,弟子不敢多言,但由各位大人做主。”
陈绍儒、丁士美相视一笑,不再多言,而是看向台下落榜士子。
之后,主考官丁士美朗声道:“现虽已抓住嫌疑之人,但还需查实。只是,若非尔等在落榜之后,不思己身,反欲裹挟官府,焉有今日之事?本官作为乡试总裁,自无权处理尔等,但本官当禀明礼部,请顺天府提学大人,革去那造谣之人功名!参与此事者,下科乡试,一概不取!”
众人听人都是大哗,心有不服。
张敬修心知丁士美如此重惩罚法,是想以儆效尤。但他心中只想处置那些造谣者,对于这被煽动起哄的,虽心有愤怒,然并无严惩之心。
当下便对丁士美道:“恩师,弟子以为只严惩那首恶之人即可。其余众人虽有过错,却罪不至此。而且,闹事士子不下两千,若都严惩,恐惹众怒。”
毕竟是自己府中士子,陈绍儒也有心维护一番,故也言道:“解元郎言之有理,所谓‘法不责众’,本官也以为只惩戒者造谣者便是。不知邦彦兄意下如何?”
丁士美看了看台下骚动起来的士子,心下也有此念,便又大声对台下众人道:“本官本欲严惩,然府尹大人、解元郎皆言只惩首恶,尔等若不想受惩,便尽快指出还有何人造谣。否则本官,仍是要处置尔等。”
众人听人都是面色一松,又大声让造谣之人主动站出来,不要连累了他们。
见场面闹哄哄的,丁士美喝道:“肃静,且听解元郎说几句。”场面顿时静了下来,众人都是看着台上的张敬修。
张敬修诧异地看了丁士美一眼,正想推辞,就听得丁士美道:“解元郎为当事之人,便对众人说上几句吧。”陈绍儒也是含笑点头。
见状,张敬修便不再推辞,面向众人,环视一番,朗声道:“事已至此,我也他话可说。只是,在下想问一句”,顿了顿后,才继续道:“我为解元,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