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张敬修十步成文的风采,众士子哪里还敢质疑,脸上都是露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而丁士美则意味深长道:“你的文章是得到所有考官一致认可的,自是无可争议的解元。只是,你虽出身名门,又年少高才,但切不可恃才傲物。老夫知你今日为澄清非议,不得已而为之,然却不可如此锋芒毕露。你有国士之才,今后遇事当三思而后行,立身正直,莫要行差踏错。你可明白?”
张敬修听了,面色一正,恭恭敬敬向丁士美施了一礼:“多谢恩师指点,弟子受教。”
见张敬修将他一番话听了进去,丁士美心中欢喜,抚掌笑道:“孺子可教。”
风波已平,尘埃落定,造谣之人自有顺天府查实后,由学道衙门处理。
新晋举人们认了房师及座师后,都离了贡院,回到住所,等待着五日后在国子监举行的鹿鸣宴。
而落榜的士子们也各自回乡,继续苦读,为下一次秋闱准备着,并期待三年后的今天能名列桂榜。
待张敬修回到家后,已有好几波报录人上门报喜过了,家里也早已是张灯结彩,庆贺他高中解元。
府中一片欢声笑语,府外也是锣鼓吹打,下人们用竹竿挑起一挂沉甸甸的鞭炮在大门外放着,更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近来张家确实好事连连,张居正在短短半年之内就从一个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一路青云,入阁为辅臣,距离百官之首也仅一步之遥。如今,张敬修也是院试、乡试连捷,还尽都取了头名。府中怎能不喜气洋洋?
张敬修更衣完毕,穿着顺天府官员送来的解元衣冠,来到厅堂。
此刻,院子中满是上府庆贺的街坊邻居,厅堂里也有一些张居正的故旧同年,其中就有几日前来京的王世贞。
众人见张敬修头戴乌纱,身上穿着崭新的冠服,面容俊逸,气度非凡,心下都是暗赞:好一个少年得志的解元郎。
上门授衣、授匾的监临官,大兴县知县高世儒还在府中,见张敬修缓步而来,笑着拱手恭维道:“解元郎真是风流俊俏的郎君,又有惊世之才,今后必定前程似锦。”
一旁众人也是附和着大笑,纷纷赞起张敬修的才貌来。
张敬修笑道:“只是人靠衣装罢了。”
王世贞上前感慨道:“未曾想几个月不见,贤侄已是文压一府的解元郎了。十六岁中解元,贤侄今后要名满天下了。”
张敬修道:“惭愧,不过侥幸得诸位考官赏识罢了。”
高世儒在旁插话道:“解元郎年少高才,得中解元实至名归,刚在贡院之外,十步成文,真乃文曲星下凡。”
周围众人都是好奇问道:“什么‘十步成文’?”
当下,高世儒一五一十将贡院之事说了出来,引得众人惊叹连连,就连王世贞也满脸惊异地看着张敬修。
众人又是一阵恭维,张敬修则神情淡然,连连自谦。
这时,放在堂中的匾额,红衣已被揭起,但见‘解元’两个金字光芒四射,只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匾额右起小字上写着顺天府乡试丁卯科,左下为顺天府尹陈绍儒授。
因张府已是宰相府邸,这解元匾额却不好再挂于门楣,只得置于堂中,供众人观赏。
王氏见了,又是喜极而泣,无限欣慰地看着张敬修。她虽已是一品诰命夫人,但又有那个母亲不望子成龙呢?
几个弟弟眼中也都满是崇拜及羡慕。
张敬修见了,心有感触,走至王氏面前,撩开袍服,朝王氏跪下,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眼眶微红道:“孩儿谢母亲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