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忙问“是鬼还是妖”
贺清溪抬手捻个决,状元郎轰然倒在地上。
礼部尚书大步走过去。
贺清溪伸手拦着, “没事。只是昏过去, 和你先前带他来时一样。”
“为何把他,弄昏过去他身上的邪祟不是还没除”
贺清溪做个请的手势, “去那儿说”转向廊檐下的石桌。
礼部尚书微微皱眉,犹豫一下走过去, “说吧。”
“这事是他自己搞出来的。”贺清溪道。
礼部尚书不由得坐直。
众人转向贺清溪,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自己你的意思他本是鬼, 不对, 他是妖”礼部尚书忍不住看一眼新科状元, “可是妖怎会”
贺清溪打断他的话, “您先等等, 听草民说完。我刚才看了一下他的面相,他该潦倒一生才对。”见礼部尚书还是不明白, “比如大人您五官周正,鼻梁不是特别高, 但又直又挺,眉毛浓且黑, 印堂饱满,哪怕不走仕途, 经商也能一生无忧。”
礼部尚书这下明白了,“他”指着地上的人,“他逆天改命”
“可以这样说。有句话不知大人是否听说过,命中有时终须有, 命中无时莫强求。”贺清溪看一眼新科状元,“强求必遭天谴。不是他本人,就是他父母长辈妻儿。如今看来是他本人。”
礼部尚书还有一点想不通,“天神降下的惩罚”
贺清溪摇了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停顿一下,“我还是实话说吧,他养小鬼转运,遭到反噬。”
“啊”众人齐声惊呼。
贺清溪点头,“以往是他把鬼当成奴仆,如今他被鬼控制住。虞景明跟我说,朝廷供养的捉鬼师说,他身上的邪祟已和他的魂魄融为一体,实则并没有。但如果把那只鬼杀掉,他不傻也别想和常人一样。”
“这么严重”礼部尚书问出口,还是不敢相信。
贺清溪“养个月没大事,不过是身体虚弱,或减两年寿。可瞧他这样,至少有年。”说完就看礼部尚书,等他定夺。
礼部尚书沉吟片刻,道,“他家中仆人已给他爹娘去信,他爹娘不日便会过来。”抬眼看向贺清溪,“到那时再动手呢”
“可以。”贺清溪指着新科状元,“他能睡到晚上。他父母长辈一到,我就叫小白和胡娘子过去。胡娘子,知道该怎么做吗”
胡娘子点头,“刚才不知道。如今知道附在他身上的是什么东西,我自己就行了。”
“我还不想去呢。”小白哼一声。
贺清溪“你可以,但你能让那只小鬼随风消散吗他可是在活人身边呆了好几年。”
胡娘子内伤痊愈,也不如小白一身蛮力,一巴掌能把一个老道拍成肉酱。
“我听掌柜的。”胡娘子权衡一番,不敢再逞强。
礼部尚书开口道,“那我把人带走”
贺清溪点点头,送他到门外,看着礼部尚书一行远走才转身回屋。
“掌柜的,真的吗”小白走过来。
贺清溪“养小鬼还是反噬”
“变傻。”小白道。
贺清溪颔首。
“他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张魁忍不住说,“寒窗十年啊。”
贺清溪闻言笑了,“他不完,像他那种心术不正之人掌权,完的就是百姓。”
张魁心里的那点同情心瞬间消失殆尽,“活该”
“歇息去吧。”贺清溪刚才躲那个状元躲了一身汗,把剑还给胡娘子,就去烧水洗澡。
张魁见状,跟进灶房,“小人烧吧。”
“不用。你和张惠睡觉去吧。否则明日干活提不起精神。”贺清溪抬抬手,张魁只觉得身体一轻,回过神来人已到门口。
张魁又惊又喜,“主人,您修炼出灵气了”
“只有一点。”贺清溪笑道。
张魁打量一番他的脸色,没有像以往那样变得煞白,也没流虚汗,“您的身体快好了”
“还得再过半年。”贺清溪实话实说。
张魁高兴的忍不住转圈,“半年快,半年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别说我了,想想明天冯掌柜他们问起来,你怎么说吧。”贺清溪笑道。
张魁冷静下来,“还能咋说实话实说。”
翌日,未时一到,张惠打开门,六张桌子又一次全坐满了。
张魁哭笑不得,“这次是先吃饭还是先听小的说”
“我们吃,你说。”冯掌柜道。
中秋时节,不适合喝羊肉汤,贺清溪今日便做了有点酸,开胃的鱼汤。
张惠给每人盛一碗,送个炊饼过去,张魁就去盛红烧肉,顺便问问有没有人要现炒的素菜。
炒菜的时候咣当咣当耽误听故事,一屋子人闻言同时摇摇头,就一手拿炊饼,一手拿勺子,喝汤吃炊饼,侧耳等故事。
张魁也没故意拖延,待所有饭菜都端上去,就从礼部尚书进门开始说。其间把贺清溪故意气新科状元改成小白故意气他。实则不想让食客们知道贺清溪修炼出灵气。否则,百年小饭馆也不用开了,因为掌柜的兼大厨会被迫变成捉鬼师。
随着张魁说完最后一句,那个新科状元不傻这辈子也活不好,食客手中的勺子掉在碗里,个个呆若木鸡,难以置信。
张魁退到贺清溪身边。贺清溪此时才开口,“鱼汤都凉了。”
众人如梦初醒,不约而同地看向贺清溪,“就没别的法子”
“养小鬼的时候多行善或许能好一点。”贺清溪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便根据他的猜测说,“可是那样的人,你们认为他舍得把钱给佛寺道观或者需要接济的穷人吗”
食客们同时摇头,不可能。
再说了,真有那么多钱,他就不养鬼,直接用钱捐个官了。
贺清溪见状,便问,“没什么要问的了吧”
“没等等,还有。”冯掌柜开口,“他靠那等邪术高中状元,尚书大人是何打算”
贺清溪“我没问,这也不是我等该关心的事。再说了,圣上圣明,不会让天下学子失望的。”
“这一辈子算是到头了”没容贺清溪回答,冯掌柜又忍不住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贺清溪莫名想起张魁说的那句“寒窗十年啊”,“不是想不开,是想太多。”话锋一转,“鱼汤该凉了吧叫张惠给你们加点热的。”
“加点吧。”冯掌柜把碗往中间推一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贺清溪想笑,“你叹什么气”
“一想到昨日还意气风发的人今日就变成痴儿,忍不住啊。”冯掌柜说着,又忍不住摇摇头,一脸的可惜。
贺清溪不认为他值得同情,“这就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冯掌柜张张嘴,“话是这样说,可是”见张惠拿着勺子端着汤过来,“加半勺就成了。”
“够吗”以往冯掌柜喝一碗汤吃一个炊饼,还得再吃一碗菜,今日可没吃。
冯掌柜点头,“够了。”又忍不住叹口气。
贺清溪见他这样也忍不住了,“你就这么不敢相信”
“也不是不敢。主要是先前骑马游街的时候,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冯掌柜冲对面的陈掌柜努一下嘴,“游街那日我还和陈掌柜还说,难得啊,寒门出贵子。”
陈掌柜点头,“是的。那日我俩还特意抽空看过。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贺清溪闻言乐了,“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真正的寒门可不敢养,也没机会接触到那等邪术。”见他俩没听懂,“养鬼不是捉个鬼养在身边就成了。”
“那是怎么养”冯掌柜顺着问。
贺清溪笑道“想知道”
冯掌柜正想点头,一看屋里坐满了人,就算他求贺清溪,贺清溪也不可能讲,“不想,不想,我可不想被鬼缠上。”说着连连摇头,一副很怕的样子。
贺清溪见他脸上没有一丝惧意,胡诌道,“我看你是怕忍不住也养一个,过几年遭反噬还差不多。”
“哎,说出来干什么啊。”冯掌柜半真半假道。
贺清溪接道,“说出来再次提醒你啊。”随即转移话题,“你们慢用,我去买些朱砂和纸。”
“画符”冯掌柜问。
贺清溪点点头,“全靠灵力把他身上的邪祟逼出来,很难不伤到他。”转向张魁,“你看着店。”
“不用小的和你一起”张魁问。
贺清溪抬抬手,“不用。这条街上就有卖的。”说完就回后院拿银子。
朱砂和纸买回来,贺清溪就去他房间画符,除了驱鬼的,还有聚灵符。把所有朱砂和纸用光,贺清溪停下来活动一下手腕,听到了小猫和小羊的声音。
贺清溪眉头微蹙,想说什么,抬头一看屋里很暗,“这么晚了”
“爹爹”
小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贺清溪打开门,俩孩子扑上来,“爹爹”
“什么时辰了”贺清溪问。
胡娘子走过来说,“酉时三刻。”
“饿了吧”贺清溪低头看着俩孩子。
胡娘子“晌午剩了不少红烧肉,张魁给他俩热一碗先吃了。”
“有没有吃菜”贺清溪摸摸小羊的脑袋。
小羊不喜欢吃菜,又怕贺清溪数落他,“我想和爹爹一起吃。”
贺清溪乐了,也懒得拆穿他,“走吧。跟爹爹去洗手。”随后到堂屋里,贺清溪让张惠给他拿俩空碗,给俩小孩夹半碗青菜,“吃吧。”
小羊抿抿嘴,看一眼贺清溪,见他嘴角含笑,就直接说,“爹爹,我还小,吃不了这么多。”
“是吗我再夹出来一点。”贺清溪不等他欢呼又说,“明日就吃这么多肉。”
小羊脸色微变,就抓小猫的胳膊。
“听爹爹的话,爹爹还领我们出去玩。”小猫也不想吃,但他知道吃青菜对身体好,就问小羊,“你听不听话”
小羊把他的碗捞过来,“我听话,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