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远镜里,他很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舰队的前锋战舰被一发或者几发炮弹击中,然后整个后艏楼都被炸飞了大半,碎木头连同舵手、舰长、大副和导航员的尸体一同被掀进了大海,连个浪花都没冒出来。
甲板炮不可能打这么远,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更不可能有如此高的命中率。第一波射击就能击中五六百米之外的目标,这得抱着上帝一起开炮才有可能做到。
“……我们上当了,这是卡尔给我们设下的圈套……上帝啊!他们又开炮了,这才不到十秒钟!”当第二波炮击来袭时,虽然没有命中任何目标,但江勋爵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了。
“江,我们不过是损失了几名军官,那艘战舰还有战斗力,不用如此慌张。”伯爵对江勋爵的表现有点不满意,做为舰队的指挥官,怎么能如此没有定力呢。虽然他没有打过正式的海战,但是这一生中经历过无数次陆战,两者之间在有些问题上是相通的。
“伯爵大人,不是我惊慌。他们的舰炮射程太远、威力强大。您看,他们的船在提速,始终保持在我们前面用可以转变角度的舷炮和尾炮向后射击,可我们无法打到他们。照这么打下去,我们没有丝毫胜算,勇气是打不沉任何一艘战舰的。”江勋爵摇了摇头,用实际情况反驳了伯爵对自己的指责。
江勋爵话音刚落,那艘被第一波炮击就打飞了大半个艉楼的舰队先锋又被第三波炮击打中了,这次是船头被打出了两个大洞,成吨重的海水瞬间就让这艘三桅战舰像急刹车一样失去了动力,连前桅都被巨大的惯性拗断了。
“……狡猾的异教徒,早晚我会把你们烧死在广场上的。江,我收回刚才的莽撞言辞,现在舰队还是你的,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请吧!”现实胜于雄辩,伯爵是个很懂得倾听的人,尤其是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他再次重申了江勋爵对这支舰队的指挥权。
“我尽力吧……既然他们如此煞费苦心把我们引到这片海域里来才交战,肯定有原因。现在我们需要对付的头一个难题,就是这该死的风向!”江勋爵并没被伯爵大人的鼓励弄昏头,他也像卡尔一样把吐沫抹在手心里,然后高高举到头顶,几秒钟之后,他发现了敌人的第一个目的。
“我真佩服他们的指挥官,在仅仅损失了一条船的情况下,居然连一炮都不开就要逃跑。这种壮士断腕的勇气和极富理智的选择,大部分人都没有。”刚刚进行了五轮炮击,前后还不到半个小时,对方就已经开始降帆转向了,这让洪涛有点意外,他非常想见一见对方的指挥官。
“变回纵队,逆风靠近到五百米,集中射击正在降帆的敌舰!”欣赏归欣赏,现在的首要任务洪涛还没忘,越是碰到有脑子的对手,洪涛就越兴奋,打败这种人成就感才更强。
在洪涛的指挥下,七艘弗吉尼亚级战舰就像贴着海面游动的飞鱼,一次又一次的从正在顺风掉头的佛兰德斯汉萨舰队身边掠过,每次都会有至少三轮炮击降临。
虽然炮弹数量并不多,但对于慢速航行的佛兰德斯汉萨战舰来说,命中率有点高。当他们拼着命完成了掉头,重新升起满帆时,十五艘战舰里完好无损的只有九艘了,剩下六艘战舰有两艘和之前被打碎船头的那艘船一样,都已经失去了动力,只是靠自身浮力勉强撑着不沉。另外四艘的船体已经倾斜,虽然还在努力跟上舰队,但显然跟不了多久也得掉队。
就算是顺利完成了掉头的九艘船,此时的状况也不乐观。那七艘纵帆船一扫几个小时之前在顶风时蹒跚不前的摸样,一个个变得生龙活虎,就像是一群逆流而上的鲑鱼,在浪涌之间弯曲前行,时不时就会送过来几颗致命的炮弹。
即使在高速行驶、不断变向的过程中命中率不高,但只要打上一发就没轻的,四十厘米厚的橡木船板根本挡不住那些口径并不大的炮弹。在黄昏之前,又有两艘佛兰德斯汉萨的战舰被命中船体,由于无法有效堵住漏洞,航速渐渐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