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出了二十三名水手的生命之后,疫情慢慢的减少并消失,然后马六甲号的底舱五间舱房就成了禁地,任何人不许进出,全封闭!病情好转的三十多名水手全被隔离到了另外的舱室,还是不许和别人接触。
当马六甲号彻底没有新的病号出现时,船队已经驶过了巽他海峡。洪涛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第一次允许马六甲号上的人登上金河号甲板,两艘船就停泊在爪洼岛西边的浅海区,以黄崖为首的所有马六甲号指挥管理层,包括水手长、领航员、大副、二副、书记官全都被绑在了金河号的船舷上,扒光了衣服执行鞭刑。
舰长黄崖知情不报是主犯,十五鞭!水手长和大副属于胁从,没尽到监督义务,每人十鞭!领航员和二副属于立场不坚定,没和错误做坚决斗争,每人五鞭!书记官和三名负责补给食物的一级水手每人三鞭,他们的罪名是没有严格检查上舰食物,造成疾病流行。这是重罪,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东西都被扔进了海里,查无实据,他们几个这辈子恐怕就得去矿山上凿石头了。
“给我抽,一鞭子都不许少!死了我负责!”鞭子是用鲸鱼皮条编的,比大拇指还粗,两米多长,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子皮肉没了。自从发明这个刑罚之后,接受鞭刑的人没几个,不是犯了特别严重的错误,洪涛一般不会用这种处罚方式,就算慈禧兄弟倆对待奴隶也不经常使用,因为皮肉破裂之后容易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里,搞不好就会出人命的。但这次他真是急眼了,什么事情他都能忍、能自己开导自己大事化小,唯独疾病这件事儿他绝对忍不了。这玩意要是来了,它才不管你是不是穿越者、也不问你会多少知识、更不理睬你是不是首领,谁染上谁倒霉,绝对是大杀器!
洪涛觉得自己对这些船员和军官有点太仁慈了。让他们已经有点飘飘然,总觉得大不了就是灌两桶水,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这种思想要不得。海军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要求纪律最严格的部队,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小错误,就有可能让整船人全部完蛋,比什么军种都要命。
所以不光要抽满鞭数、还得当着两艘船全体船员抽。让这些平时得意洋洋的年轻军官扯着嗓子哭喊,看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摇头晃脑。抽完了还不能算,从黄崖开始往下撸,全都降一级使用,还想升官?等着吧,被舰队降职就是一个人生污点,这是金河湾的大忌,别说舰队了,以后去了捕鲸船、商船都没啥好果子吃了。
“都怪罗老板的小妾……啊!那些果子和烤肉都是她送上船的,这才没有查。啊!……爷爷!救命啊!”黄崖挨的鞭子最多,刚开始还能咬着牙忍着,十鞭子以后就忍不住了,哭嚎着开始叫屈。
“洪兄,要不我帮他挨后面的鞭子吧,是我的婆娘害了他们,该抽的是我!”罗有德看着一排血肉模糊的屁股和后背也忘了死去的那些水手,开始帮黄崖求情了。
“谁证明是你媳妇送上来的食物有问题了?从卡尔堡开始,补给记录就是后补的,上面还有他们几位的签字。合起火来弄虚作假、偷奸耍滑、欺上瞒下。这是犯罪,是过失杀人!那些死去水手就白死啦?水手的命不是命,就他们当官的命是命啊?停,换人。你过来,你哥哥不是病死了吗,你抽!”罗有德不求情洪涛还没那么大火气,现在越说越止不住了,还得找来有亲人病死的水手执法,不使劲抽都不成。
执行完了鞭刑。马六甲号上的领航员、二副、书记官和三名一级水手还不能休息,用外伤药处理过伤口之后就去擦洗甲板。舰长、水手长和大副允许修养三天,不管伤口好没好,也得每天一早一晚去擦甲板。对于受过鞭伤的人来说,顶着大太阳擦甲板比受刑的时候也好受不到哪儿去,肉体上的折磨还能忍,精神上的打击更难受。他们几个已经成了水手们的嘲笑对象,还被有些水手记恨,因为他们的行为危害了所有水手的生命,谁愿意和一个拿别人性命闹着玩的军官出海啊。都不用洪涛看着,他们几个就没好果子吃,敢偷懒?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呢,一寸都不能少擦。
离开开普敦港五十多天之后,金河号和马六甲号时隔一年零三个月,再次出现在金河口外的海面上。金河口两侧的瞭望塔早就发出了警钟,还没等两艘船钻进河口,河道里就冲出一串小船,打头的就是那艘花里胡哨的三八号捕鲸船,看来挺巧的,泊珠的船没有出海。
虽然金河湾人早就习惯了自家孩子一出海就是几个月甚至半年多,但这么长时间又这么毫无所知的远航还是头一次经历,很多父母在码头上抱着自家孩子就哭上了,还以为这两艘船回不来了呢。这种话之前不敢说,怕不吉利被董事们骂,现在孩子回来了,必须能说了,而且还得大声说,就是说给洪涛听的。这是在变相埋怨洪涛不该不经过董事会批准就私自带着两艘船跑了,明着批评他们还不太敢,洪涛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威名还是很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