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没和他说明白吗?舟船转运使统领的船队是私军,除了枢密院之外别的将领无权统领!”果然,洪涛一听说赵范要把自己的战舰收编,小眼睛立马立起来了,也不再说什么小气不小气的问题,这是他的逆鳞。
“想去说,可是文南也见不到这位制置使大人,船上的所有人根本不能入城……”孔沛越说怨气越大,都已经带上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了,像洪涛一样,用力撇了撇嘴,还把双手摊开。要不说什么人带什么兵呢,如果你要认同一个人,又要一起朝夕相处,很容易就会被这个人的一切所影响,包括各种小细节,自己还感觉不到。
“唉……早来晚来、早晚会来。本来我还以为和他们的皇帝见了面,这个问题会拖一拖的,没想到啊,他们这群人是没救了,病入膏肓了,皇帝都控制不了他们。老孔,这也是我当初无数次说过的、很担心的问题!很多人还不信,现在你信了吧?我们的敌人不光是蒙古国,搞不好还有我们帮助过的大宋朝廷!”洪涛眼睛里的光亮被孔沛一番话说得瞬间没了踪影,杀多少敌国兵将带来的成就感,都比不过这种事儿带来的打击强烈。
合作还没正式开始呢,友军之间就开始闹矛盾了,合作深入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能不在战场上直接反目成仇互殴起来就是万幸。洪涛深知金河湾的军官和船员是什么作风,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有金河湾管理层之外的人踩在他们头上,这种风格是自己缔造的,即便是自己想这样干,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养成,再想抹去重新来。比头一遍要难好几倍。
“先生所言极是!沛一直认为先生比别人看得都远,这次也一样。不过沛没有和襄阳守军发生摩擦,文南把朝廷给的舟船转运使文牒交给了制置使大人的副将。让他转交制置使大人,然后我们就把船队驶离了码头。停到西侧的沙洲旁边去了。即便制置使大人允许船员进城,咱们船队上的人也不会下船的,这是先生定下的规矩。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蒙古军队一个机会,码头西面的江心里有个大沙洲,当晚就有蒙古兵将泅水来偷袭,结果触动了渔网上的铃铛,悉数被船员用手弩和霰弹炮射杀于水中。船只完好无损。这也是先生的功劳,您虽不在船上,但定下的规矩就好像您时时刻刻就在船上,不会给敌人半分机会。”说完了窝心事儿,一说起打仗,孔沛脸上反倒阳光起来。他有些地方和洪涛很像,是个比较纯粹的技术型思维,心中明白很多事儿,就不愿意去做,比如当政客。
“老孔啊。你学坏了,别受罗有德和那些海商的影响。他们是商人,你不是!你就算把我夸出花儿来。也赚不到半文钱。”如果说一个平时就爱说爱笑的人夸奖别人,说服力并不大,但让孔沛这么一个闷葫芦性子一句一句的夸赞,洪涛纵使脸皮厚,也有点吃不住劲儿了。
用渔网防止敌方水鬼偷袭,不是洪涛的发明,他只是借鉴了一战、二战时期战舰停靠时的普遍做法,就是用支杆在战舰周围布下一圈渔网。只不过人家的渔网是防御鱼雷用的,他这个渔网是防御潜水员偷袭用的。大同小异。这些渔网就是用普通渔网改造出来的,上面挂满了巴掌大的鱼钩。底部配有铅坠,可以一直延伸到十米深左右。上沿挂满了铜铃。只要渔网被触动,这些铃铛就会发出声响,用来提醒甲板上值夜船员的注意,不管是不是鱼群误报,都要进行一系列操作规范。
史天泽的那位副将运气很背,五艘大船转移到沙洲附近停靠时,天色还没完全黑,看到这个情况,他是万分欣喜。因为中间有了一个沙洲,泅渡的难度就减小了很多,中途还可以借助沙洲来休息一下。但是他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洪涛把几百年后的技术从时空里硬生生拽过来使用了。他和他那几十名部下死得真冤,到了地狱估计都不会瞑目。一群人居然被渔网给缠住了,锋利的鱼钩只要挂住一个人,偷袭立马就失去了意义。当那些大船上响起了急促的钟声、亮起那种耀眼的火光时,他就知道,完了!功劳没了,小命有没有还得看天意。
其实不是看天意,而是看人意,就看大船上的水手会不会慌乱。假如他们和宋朝军队一样经常容易炸窝,那说不定还能逃回去。可惜的是,这五艘大船上的大部分水手都极其淡定,他们只是跑了起来,既没大喊大叫,也没束手无策,非常熟练的把一面一面铜镜立了起来,然后把烧得贼亮的火盆放到了铜镜前面……瞬间,五艘大船一侧的水面就被照的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