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符箓师双手各夹着一张纸符,站在慈皇身前,向熏皇后躬身,“请皇后殿下退出此间,等待陛下的召见。”
熏皇后早已做好政变的准备,迟迟没有展开行动,是因为有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无法解决:如何来到慈皇的身边,并将他牢牢控制在手里。
混乱是一次机会,等混乱退去之后,有人倒霉,有人获益,她能挑起君臣相疑,导致皇京大乱,利用那一千多名忠于她的符箓师和修士还能让混乱更剧烈,但是只要慈皇还能正常颁布旨意,她就不能从这场混乱中捞取任何好处。
皇宫内院祭符高手稀少,熏皇后身边有一位,慈皇至少能召来一百位,没有实力更强者的帮助,她即使幸运地挟持慈皇,也留不住他。
慕行秋的到来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
从内书房到慈皇与丽妃所在的流云宫,距离不超过千步,有三千名士兵和五百名符箓师把守,足以挡住一支庞大的军队,却挡不住慕行秋的务虚幻术。
看到熏皇后走来,士兵与符箓师们自动放下兵器,让出道路,好像接到了最为严厉的命令,他们当中不乏入魔者,也只是稍作抵抗就羞愧不安地退下。无论是亲见还是听说,熏皇后曾经做过的事情仍然深深地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幻术只需稍加挑拨就能激起服从之心。
面对慕行秋的第一次进攻,魔种没有接招,自动放弃了这一小块阵地。
或许是因为站在慈皇身前,女符箓师对幻术的抵抗更强一些,紧紧盯着熏皇后,手里的纸符在微微颤抖。
房间里一片寂静,斗法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慕行秋将务虚幻术提升到第六层时,女符箓师退却了,满面羞惭,冷汗直流,“对不起,陛下,我……”
魔种仍未接招。
慈皇挥手,命令女符箓师闭嘴,然后直接对熏皇后说:“怪不得会是今晚,看来你找到了一位大靠山。”
慈皇看向曾拂,打量了几眼,“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每个月进宫一次的女人,从前是庞山道士。”
“我曾经在庞山生活,但不是道士,我连道根都没有,而且我也不是熏皇后的‘大靠山’。”曾拂纠正道。
慈皇目光转动,瞧向熏皇后手中的草帽,那是一件与她格格不入的古怪东西,“其他人退下。”他命令道。
宫女、太监、女符箓师立刻遵命退下,只有丽妃没动,怯生生地说:“陛下……”
慈皇的威严仍然,冷冷地哼了一声,丽妃就掩面奔出,经过熏皇后身边时,向她看了一眼,张嘴要说什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脚下跑得更快了。
“这么说那个人真的没死。”慈皇说,这些天里的流言四起,他都不怎么相信,没想到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一条却是真的,“现身吧,我已经没有防护。”
“魔种事前没有提醒你吗?”熏皇后前行两步,她与慈皇很少见面,彼此间的了解却比别人都要深,“还是你拒绝相信魔种的提醒?”
“魔种已经被我消灭了,就在望山。”慈皇的声音中开始显露出怒意,望山之战是他人生中最伟大的时刻,也是他权力的最牢固根基,可熏皇后却一直不肯相信魔种的灭亡,唯一的原因就是她没有参战,所以要尽力贬低这场胜利的价值。
魔族法术并非无所不能,慈皇因狂妄与固执入魔,魔种可以利用这一点,却不能像在断流城一样直接操控。
“坐下吧,陛下,我不是来杀你的,也不是来夺权的。你和我都是这世上卑微的生命,在咱们心目中比生命还重要的权力,在另一些人看来,只是可笑的玩具,跟小孩子手里握着的木棍没有多少区别。坐下吧,你的命运,我的命运,都不在自己手里。”
慈皇的膝盖慢慢弯曲,他不愿意见熏皇后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她对他仍有强大的影响力。
慈皇用满腔的怒火、愤恨和怀疑对抗这种影响,在屁股接触到椅子之前,他重新站起,张开双臂,手心里闪烁着奇异的黑光,“我的皇后,你并非无所不知,慕行秋也一样,我拥有你们想象不到的力量!”
黑光骤盛,慕行秋终于察觉到魔种的法术,但法术的来源不是慈皇,而在头顶某处。
魔种培养的高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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