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沉望着渐渐远去的浮海城,长叹一声,这一声婉转悠长,蕴含着无限多的复杂情绪,“又一次,连岸都不靠,就这么走了,大家聚在一块不好吗?实在不想留下,带走几万士兵,就算几千也好啊。”
旁边传来一声更迷茫更无趣的叹息,“可不,带几名高手上船,让我再试试念心幻术。原来法术学到头是这么无聊,天下无敌者肯定是世上最寂寞的人。”
殷不沉扭头看着小蒿,惊讶地问:“你进我脑子里了?”
“哈,你的脑子一点防护力都没有,里面跟团浆糊似的,我进去干嘛?”小蒿又叹息一声,“除了慕行秋,船上已经没有值得我施展幻术的对手了。”
殷不沉急忙捂嘴,过了一会慢慢挪开,惊慌地问:“我刚才……是不是又胡乱说话了?”
“还行,意思清晰明了,不是很乱,你希望留在浮海城,聚集的人越多越好,我理解得没错吧?”
殷不沉的脸刷地红了,接着变白,马上又红了,鬼头鬼脑地扭头四处张望,还好,船上人不多,离得也不近,豢兽师们不是在外面修炼,就是在船舱中休息。
小蒿哈哈大笑,“你的脸色变得真快,这是什么妖术?”
“嘘……我刚才是在胡说八道,谁都知道我爱胡说八道,你别当真,呃,也别乱传。”
“谁都知道你胆小,用不着掩饰。”小蒿无所谓地说。
殷不沉站在船尾,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主舱,低声道:“形势不同了。灵王这次回来,神情不大对劲。”
“怎么不对了?”
小蒿的声音太高,殷不沉急忙做手势示意她小点声,“灵王眼神坚定,嘴闭得更紧。步子也比平时迈得大一些她这是下定决心要开战了。”
“跟谁开战?”
“当然是魔族,你不是说过吗,先去星山,然后登陆群妖之地,直攻望山。”
“说得好像你会念心幻术,能看到老娘在想什么似的。”
“嘿嘿。我不会幻术,可我会察言观色……”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然后是杨清音冷冷的声音,“是吗?”
殷不沉猛地转身,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脸色急转苍白,看样子再也不能恢复正常,嘴巴一张一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猜猜我在想什么。”杨清音命令道。
殷不沉满脸茫然,小蒿看得津津有味,嘿嘿直乐,“对,你猜猜看。让我见识一下‘察言观色’的本事。”
殷不沉咽了咽口水,他怕任何强者,尤其害怕杨清音。总觉得她太像道士,没法讨好,随时都会将自己一招杀死。
“那个……那个……灵王是想让我召集全体豢兽师回船吗?”
杨清音面无表情,小蒿有点急了,“他猜得对吗?这是你现在的想法吗?”
杨清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殷不沉如释重负,脸色慢慢回转。小蒿大吃一惊,半晌才道:“我辛辛苦苦练习务虚幻术。还不如他随便一猜……这、这,把慕行秋叫出来。我要问问他幻术到底有什么好处。”
“道尊受伤了,正在养伤,可能一时半会……”殷不沉抬起双手,紧紧捂在嘴上,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
这回连杨清音也觉得奇怪了,飞龙船没有靠岸,她回来之后立刻起航,船上的成员与浮海城没有任何交往,只知道大战获胜,却没有听说战斗细节,“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殷不沉的两只眼睛越发湿润,拿开双手,脸上堆出谄媚至极的笑容,“灵王手里握着墨玉神像,一刻不肯放松,我见过道尊曾经寄居在另一尊相似的神像里,所以……呵呵,道尊没有回到灵王的泥丸宫里,想必是受伤不轻吧?”
杨清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墨玉神像,在浮海城将神像借给辛幼陶的时候她一直悬着心,拿回之后再不肯松开,就是这样一个举动,让殷不沉猜出许多真相。
“我真猜中了吗?”殷不沉自己也很惊讶,他还没从对道尊的多次误判当中恢复自信,“道尊真的伤得很重吗?多久能复原?咱们还要去望山吗?先找个地方好好养伤吧……我这就是去传令。”
殷不沉懂得见好就收,飞到空中,去向各处的豢兽师传令。
小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墨玉神像。
“你干嘛?”杨清音诧异地问。
“我要试试务虚幻术……唉,看来慕行秋伤得还是不够重。”小蒿无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