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吁了口气,道:“多谢陛下,老臣回去之后,定然好生责罚这两个不知所谓的混球。”
李二陛下点点头,深以为然:“是应当好好责罚,重一点,别打坏了就好。”
李靖大汗……
本来一直郁积胸中的块垒一朝清除乃是快意之事,可是出了皇宫,看着一身白的两个儿子,李靖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这两个混账的行为,几乎等同于向外界宣告皇帝陛下就是个残忍嗜杀胸襟狭隘的刽子手……也就是李二陛下气量大,若是换了隋炀帝那个暴虐的家伙,说不得就能给他们父子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不是要给你爹收尸么?
行,收拾收拾,你们爷仨一起上路吧,省得麻烦……
李靖老脸阴沉,两儿子却是喜出望外。
“哎呦,父亲,您没事儿啊?”
“呜呜,父亲您可吓死儿子们了……您瞧瞧,板车我们都准备好了,哪怕皇帝降罪,身为儿子,我们冒死也得给您收尸……”
李靖眼皮直跳,脸上的肌肉一阵阵的抽搐,狠狠瞪了俩儿子一眼,一甩袍袖,咬牙道:“丢人现眼还不够么?赶紧给老子回家!”
身后众多内侍禁卫就站在承天门口呢,待会儿必定将这里的事情如实向皇帝禀报,可别让俩儿子耍宝了,李靖丢不起那个人。
他不理两个儿子,径自登上自己来时乘的那辆马车。
老大李德蹇一拍脑门儿,大叫一声:“哎呦,不好!老二你快快先行回府,临走的时候哥哥我已经让家人准备治丧,这会儿怕是已经准备停当了,万一大家见到父亲全须全尾的回去,指不定闹出笑话呢!”
正一条腿登上马车的李靖闻言,差点一头从马车上栽下去……
老二李德奖一听,赶紧道:“那行,我先回去,你陪着父亲慢行!”
当即跳上光板儿马车,冲着车夫大吼道:“快快快,咱们先行回府!”
“啪!”
车夫挽了个鞭花儿,赶着马车就走。
那边李德蹇见到父亲登车的时候一脚踩空,吓得赶紧上前两步搀扶住父亲的胳膊,担忧道:“父亲您慢点,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摔一跤可受不了,可别皇帝没杀您的头,您自己交待了……”
李靖仰天长叹,无语凝噎。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似乎李氏一族的灵气尽数落在自己身上,文武双全天资俊秀,结果两个儿子天资平庸愚钝懵懂,老天爷,您好歹也给均一均……
“哦?卫公出府,前往皇宫觐见陛下?”
房俊在兵部衙门里与苏定方会面,教授其返回华亭镇之后的事宜,一见面,苏定方便爆出这么一个大新闻。
苏定方欣慰道:“卫公向陛下递交致仕的奏疏,陛下已然允准,并且同意卫公意欲同房相一起下江南的请示。”
他怎能不高兴呢?
皇帝此举,便代表了从此以后不再忌惮提防李靖,李靖虽然交卸了所有职务,但照样有一个卫国公的爵位在,又能担任讲武堂的大祭酒,为帝国教育新一代的武将尽心尽力,正所谓得其所哉!
身为李靖的旧部,苏定方自然为李靖能有今日而欣慰。
房俊抚掌道:“之前害怕陛下不允卫公出任讲武堂大祭酒一职呢,论起天下名帅,有谁敢自称兵法造诣在卫公之上?现在有卫公教导年青将领兵法谋略,吾大唐之兵锋百年而不坠,可喜可贺!”
两人都为了李靖得到陛下的宽宥而高兴,自此以后,这位大唐“军神”虽然不能再领兵打仗使得敌国闻风丧胆,却也能够在另一个岗位上发光发热,不负生平所学。
也算的尽善尽美了……
“讲武堂成立尚需一些时日,末将明日便返回江南,正好与房相、卫公同行,二郎可有要交待之事?”
苏定方问道。
“自然!”
房俊坐直身体,抿着嘴,冷声道:“那帮家伙差点坑了吾一回,吃了亏不还手,那可不是吾之作风!你且附耳过来,返回华亭镇在之后,应当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