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浸在这样的氛围里,几十载。
摆不脱,洗不掉。
她清楚,当人们口中事成定局后,就算她把自己给剖了,捧出鲜红的心脏和洁白的骨头出来自证,他们也会觉得,是肮脏的,只因他们早就这般认定。
老婆婆失落地低下了头。
孤鸿公子半眯起眼睛。
老婆婆无声悲凉地笑,湮灭了心底的最后一道光。
“从古至今,将一个生活在光明里的女子拖拽进地狱很简单,只要说她未婚先孕,只要说她与人苟且便可。”
摊贩前的人群背后,传出了一道清冷如凉风且有穿透力的声音,顿时便吸引了长街四周全部的注意力。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却见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俱是红衣刺目贵气逼人,都刻意的伪装过,成了漆黑幽邃的眼眸。
说话的人,便是那身形颀长高挑的女子。
她淡扫四周,目光落定在了早已声名狼藉,而今更是肝肠寸断的老人身上,便再次启唇,咬字清晰愈发冷冽地接着道:
“哪怕她只是生了一双桃花眼,便会成为虽离谱却又极端正常的原罪,哪怕她清清白白一身雪,也能死死地钉在耻辱柱上,三年,五载,十年,二十年,或许是死后枯骨,也要被挫骨扬灰,叫他们也难以善罢甘休。”
小宝面庞温润,眼神如水地凝视着一如既往的母亲。
母亲全神贯注时,会有特定的魅力。
他翻阅遍古词和书籍,都找不到能够描绘出母亲的诗句。
姜小乖握着枯枝簪,定定地看着楚月,睫翼纤长浓密,眨巴了好几下的眼睛,水灵杏眸,燃起炙热的小火苗,在让她肃然的一字一句中,噌噌地往上生长,野蛮而有劲道。
尤耀宗紧密起眼睛打量着楚月。
他见女子身边的气力流动速度极其正常,便觉得是个百星武神境的修行者。
有了这个认知后,便浮现了几分轻蔑之色。
“你能为她说话,莫不成,你也是个未婚先孕的人?”
“对,我就是。”
言简意赅却铿锵有力的几个字说出去,就让尤耀宗哑口无言,也让四方众人瞠目结舌,死般静默。
老婆婆猛地抬头……
楚月莞尔一笑,说的风轻云淡又从容,:“我确实是未婚先孕有了孩子,我婚前便有了挚爱的男子。”
“于常理而言,却是难登雅礼。”
“我并非认为未婚先孕是对的,相反,我认为,能避免,则尽量避免。”
“我的意思是说,她从未有过也好,她未婚先孕也好,那是她自己的人生,由她自己负责,而你,没资格说教她。”
族中晚辈若是做错了事,有者改正即好,而不是踩碎其皮肉尊严,吮吸其骨髓血液,还自诩仁义,美名其曰为公为正。
若是并无此事,当唾沫能淹死一个冤屈之人的时候,便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她便希望,往后女子的路,能好走一些,开阔一些。
“你是个什么东西,未婚先孕,败坏门风,敢不敢报上名来?改日我要登门拜访姑娘家中长辈。”
“是吗?只怕,阁下的稍欠狗胆。”
楚月振臂一挥,狂风四起。
红裙轻舞伴尘灰的刹那,易容瞬消,一双金眸现于人前,足踏瞬步到了青年的跟前,手中一把狂刀放在了青年的肩上,嗓音依旧冷冽却肃杀无边:
“在下,叶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