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瑞也是一脸感慨的说道:“即便是运到大明一个阿片球也是2000两的价格了,之前还没这么贵,朝廷越禁,价格就越高,就越有人铤而走险,为了过关,那真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私市屡禁不绝,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禁,是一定要禁的。自由是不可能自由的。”李佑恭看着所有人说道:“最好不要想着游说陛下赚这种银子,陛下对这些东西只有一个态度,禁!”
“但是,茶和咖啡的生意还是能做的。”
“咖啡,大明没有种子,那些个大食商人们保守了秘密,这是他们财富的密码,红毛番用尽了全力,也没有刺探出种子和种植方法。”刘吉摇头说道。
茶既然能被确定为世界性商品,那么在西洋广为流传的咖啡,刘吉自然是知道的,这是和恰特草一起走进刘吉视线里的农作物。
但是大食人很精明的将咖啡烤熟磨成粉四处兜售,根本不可能获得种子。
“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的老朋友沙阿特使,在给陛下的国礼中,就有七袋种子。”高启愚笑着说道。
沙阿买买提,这个名字里,买买提,就是大食人里的贵族,他当然有渠道获得这种种子,咖啡种子交换到大明皇帝的友谊,不是亏钱的买卖。相反,是血赚!
友谊虽然不可以折价,但是分销棉布生意这一项就够了,再加上可以从大明购买船只,红毛番第乌总督府再也不能仗着船快炮多,把阿克巴大帝的脸踩在地上摩擦了。
这都是蒙兀儿国的诉求,而大明可以满足这方面的诉求,为了博得四海一统之大君的欢心,送点咖啡种子,那是一种荣幸!
“国窖去年一年就赚了124万银。”李佑恭一脸郑重的说道。
饮品很赚钱,酒、茶、咖啡都会很赚钱,以前李佑恭还不太理解为何两宋朝廷都要对酒专营。
两宋对酒的专营是自从源头开始的,在两宋酒厂叫做‘酒库’,专门从事酿酒,而有一定酿酒权和分销酒的叫‘正店’,还有一批则是没有酿酒权的小店叫‘脚店’,每年清明节前后,朝廷的酒库开始酿酒,整个开封府或者南宋的临安(杭州)都飘着酒的香气。
主管内外诸酒库的机构‘点检所’,要对所有酿出来的酒点检,点检所会在清明节后,开沽呈样,皇帝先喝,然后在点检所召开品酒大会,开沽若是能拔了头筹,就会用长长的横幅写上‘某库选到有名高手酒匠,酝造一色上等醲辣无比高酒,呈中第一!’的标语,开始游街。
而游街的人,是美人,也就是娼妓,还不是一般的娼妓,而是秀丽有名者,也就是花魁,到了这一天,花魁们都会‘戴珠翠朵玉冠,销金衫裙,骑银鞍宝马,各执花斗鼓儿,或捧龙阮琴瑟’在城中游荡。
整个热闹会从清明节后,一直热闹到五月份才会慢慢消停,而各家青楼和娼妓们,除了吹拉弹唱之外,最重要的活儿就是当酒托卖酒。
因为真的很赚钱。
大明国帑和内帑在万历初年,穷的要当裤子的时候,也曾经对两宋官营之物,进行了全面的了解,最后发现,两宋玩的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眼花缭乱,相比较之下,大明就很像是个在土里哼哧哼哧刨食儿的庄稼汉,忙碌一年,到头没多少银子。
最终,大明确定了自己的官营之物,煤钢。
大明的国窖不是专营,也是允许民间自己酿酒,国窖这种高度蒸馏酒,大部分产量都供应了水师,只有部分会进行售卖。
御赐的国窖,那就更稀有了,御赐国窖,主要是在御赐二字上,是圣眷,都是论瓶,而不是坛。
其实饮品的利润非常非常的丰厚。
大明也在找适合种植咖啡的地方,宝岐司寻摸了半天,发现云南是最适合种咖啡的地方,其次是贵州、广西。
福建种茶,云贵川黔种咖啡,这两种饮品,走向全大明,走向全世界的时候,当地的百姓,也能随着这两种饮品的热销而普遍受益。
不是一定要种阿片、恰特草、死藤水,这些玩意儿,利润再厚,碰是不可能碰的。
解刳院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还是让它们在解刳院里好了。
因为一旦朝廷碰了这种生意去盈利,那上行下效之下,禁令就是一纸空文了,挂着团龙旗的官船上有阿片,那缉私的海防巡检如何缉私?一个口子被撕开后,规则就会失效。
和大明不能发放私掠许可证的道理是相同的,抢不如种,大明是秩序的受益者,就是秩序的天然维护者。
“可惜咖啡的种植规模,要以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提升,才有可能卖到海外去换取白银。”刘吉听闻如此好消息大为振奋!
这代表着大明远洋商贸的货物清单上,又多了一种!
丝绸、棉布、铁锅、胡椒、茶叶、瓷器等等,再加上咖啡,大明远洋商贸,有利可图,而且是厚利!
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这一批开海的忠实拥趸,次日开始向着京师而去,刘启、陈天瑞等人,入京下榻会同馆驿后,所有人前往了全楚会馆,因为鼎力支持开海的朝堂明公里,有梁梦龙。
梁梦龙是大明的吏部尚书,也是张居正的门下学生。
张居正也是座师制度的受益者,但是他掏出了考成法来破座师制度下的姑息包庇纵容。
除了高启愚之外,所有人都进了全楚会馆。
“先生还不肯原谅我吗?”高启愚站在全楚会馆门前,有些呆滞的问着出来迎来送往的游七。
游七无奈的说道:“先生怎么原谅你?陈学会升转做了礼部左侍郎,陛下让你做鸿胪寺卿,先生硬顶着,给你降到了少卿,先生就没想过原谅你,回吧,回吧,日后别来了。”
高启愚看到了张居正,因为张居正就在门里,一句话没对他说。
高启愚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走路也有点顺拐,顺拐是因为走神,因为多少有点不知道何去何从,当年的事儿,陛下都在他出使泰西回来之后,不在意了,先生仍然在意。
《舜亦以命禹》,万历元年他在应天府乡试出的这个题目,多少有点劝进的意思。
万历二年二月确定主考官的时候,张居正被葛守礼以此攻讦,那是张居正这辈子最被动的时候,自那以后,张居正再没有对科举事发表过任何意见,也没有举荐过会试主考、同考官。
这件事说严重那自然是天大的事儿,说不严重,其实也没什么,在普遍法三代之上的年代里,尧舜禹作为三代圣王,出一个这样的题目,也算是合理的范围之内。
葛守礼对张居正展开攻击的时候,也没有上升到张居正要篡位的地步,而是说高启愚应该避免出到这个题目上,要避嫌。
张居正以极大的热情,接待了远洋归来的勇士,亲自到门前迎接就是他的尊重。
“诸位就坐就坐。”张居正笑容满面的说道:“前几日,大司徒和少司徒,还到我这里哭穷,说国帑穷,国朝财用大亏,让我想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诸位回朝,是我大明天大的喜事。”
户部穷到郎中都盯上云南府库的银子,沉重的负债,让户部诸官压力都很大。
要弄钱就两个办法,开源节流,节流就是不修路,开源要么对内征税,要么对外开拓,对内征税,大明势要豪右太擅长将税赋向底层转移了,看起来有很多的路,但其实就一条路,对外开拓。
梁梦龙是隆庆二年开始,就主张漕粮海运的,河槽四个月的漕运时间,占据了大运河太多的运力,漕粮海运就意味着只能坚定的开海,提高航海技术,防止翻船。
“费利佩可能有些想法了。”刘吉看着所有人说道:“大帆船没有抵达泰西之前,大明和西班牙是友邦,但大帆船到港后,没有选择塞维利亚而是选择了里斯本,费利佩二世很有可能非常不满。”
“墨西哥太阳城有一千多的汉人,恐怕会出现一些问题,虽然我们劝他们跟船队一起离开,但当地的汉人并不认可我们的劝说。”
墨西哥太阳城的汉人,都是在大明活不下去跑到吕宋,在吕宋坐上了大帆船成为了水手,才迁徙到墨西哥的,他们对大明朝廷并不信任。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张居正眉头紧蹙的说道:“费利佩二世最好不要犯蠢,刻意制造对立和矛盾,是大明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但他非要挑衅大明,大明也会让他付出他绝不会接受的代价。”
“我会将这件事奏闻陛下。”
白银不仅仅是大明的货币,同样也是泰西普遍认可的货币,世界需要大明的货物,但大明只需要白银,这就造成了白银对大明的净流入,也就是大明贸易顺差,西班牙贸易逆差。
所以,大明和西班牙这个海上霸主的矛盾,本质上是白银矛盾。
大明不需要其他国家的货物,西班牙人,只好用他们从墨西哥、秘鲁这些新世界,掠夺到的白银和银元和大明进行交换,从中获得了百分之六百或百分之八百的利润。
张居正对刘吉的判断非常认可,因为贸易逆差也是费利佩二世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张居正思虑了片刻后,确信的说道:“如果他想要战争,大明就给他战争!即便是他远在泰西,大明现在鞭长莫及,但葡王安东尼奥人在泰西。”
张居正正色的说道:“明日觐见陛下,刘特使,要奏闻陛下此事。”
作为泰西的霸主,拥有无敌舰队的费利佩二世,很可能无法容忍大明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到西班牙的利益。
大明对吕宋的攻伐、大明对安东尼奥的扶持、大明的环球贸易,都是切实的伤害到了费利佩二世的利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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