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屁啊，没那个心思，只想好好工作。”古槐春说。</p>
尹舟：“……”</p>
他有些无语。</p>
古槐春说：“你签到宋迟公司，怎么也没有见你拍几部戏呢？他公司对你不重视？”</p>
“不是，只是现在孩子还小，喻楚她工作忙一点，我就先少拍点戏，少接点工作，也不想让孩子一直是月嫂带着。”尹舟说，“等他大一点了，上幼儿园了再说。”</p>
古槐春：“为人父就是不一样了啊。”</p>
尹舟笑。</p>
“你下部戏不就是要跟楚楚拍吗？”尹舟说，“到时候你多帮我照顾着点，她较真，不肯让别人看轻了，很多事情勉强也要做。”</p>
“还用得着你说。”古槐春说，“放心吧，周览为了让她演这部戏，那是三顾茅庐去找制片人，好不容易谈妥了，早就跟我打了招呼了。”</p>
这部很久之前就谈好了的大IP《思无涯》，被周览当作是喻楚接的最大的一个饼。</p>
这部剧属于剧捧人的那种大IP，甭管最后播出口碑如何，热度、关注度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p>
喻楚出演这部剧，既不用扛收视——毕竟还有一个更有名的古槐春主演，又能够借这部剧的名气让自己的知名度更上一层楼。</p>
古槐春说：“《落叶之语》上映，我看宋迟公司那边也没有给你做什么宣传？”</p>
尹舟说：“具体不清楚，不过还是有的吧，说是准备在电影正式公映之后再铺开，因为我这两年消失得太久，现在没有作品上，光做宣传，意义不大。”</p>
古槐春啧了一声，“你发现没有，尹舟，你看做演员的，如果自己不开公司做老板，永远只能等别人喂资源，宋迟和周云两个人还是聪明的，早早地就在自己最当红的时候，给自己准备了强大的后盾。”</p>
“羡慕了？”</p>
“说不羡慕是假的，不过，咱俩也没什么好说的，签到岳海，有弊也有利，不说别的，至少从来不缺戏演，你说对吧？”</p>
岳海的戏太多了，永远都是优先让古槐春来挑。古槐春在挑戏的题材上受到限制，但从来不缺本子。只要他乐意演那些在岳海高层眼中赚钱的剧，剧本他想怎么改都OK。外面的人都说岳海对旗下演员太糟糕，限制多，要求严格，古槐春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他也知道，至少岳海签约的演员，不用担心拍完这部戏、下部戏在哪里，也不用担心自己迟迟不红遭遇中年危机。</p>
“周云她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在我现在有选择的时候，去多接一下正儿八经的戏，正儿八经的角色，其实吧，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真没有那么简单。”古槐春叹了口气，“她走出了自己的路，但我没有，我才出道几年啊？五年？竞争这么大，我也知道，如果继续演现在这些剧，可能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慢慢就不红了，没有那么高的人气了，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我现在能选择什么？如果不是她推荐，文冰的电影我连客串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她指名要我去演《花城》，岳海怎么会同意我去演一个配角？她总是觉得我能选择的东西有很多，其实并没有，无非是在一个不怎么样的东西和一个相对好一点的东西里做选择。”</p>
尹舟知道古槐春这段时间以来的痛苦。</p>
“你就认认真真地演你自己的戏好了，你还这么年轻，十年之后，你也才三十五六岁，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尝试。”尹舟说，“周云她是关心则乱，自己走出了一条路，所以希望你也走她的路，不过，每个人的处境都是不一样的，面对的环境和选择也不一样，她说的对的，你就听着，如果不那么适用，你就当没听见，不管如何，我们几个出道就认识、还能延续至今的朋友，很难得，在这一行，你要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太难了。”</p>
“哎呀，我对她没意见，对她我只有羡慕的份，我就是吧，跟你说这些话，也是在问我自己，我到底是不是真这么想的，还是，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古槐春说，“真的，你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这样一个高度，不夸张的说，已经不是我们能企及的高度了，你会反思自己，之前的选择是对的吗？”</p>
“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不是跟别人对比出来的。”尹舟说，“按照你这样的逻辑，我现在整个就一查无此人的状态，跟你比起来，岂不是之前的选择完全不对？但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我只是牺牲了一些东西，因为我选择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那个选择就是当时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你也一样，你在随意霍霍你的人生吗？别人都说你在浪费你的名气，但我知道，你每一次选择都是权衡各方利益之后做出来的，不仅仅是对你自己的事业，还要考虑很多的方面，所以，别后悔，做了就做了，以后还有这么长。”</p>
古槐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p>
“这些话也就你会跟我说了。”他笑笑，耸耸肩膀。</p>
——</p>
《落叶之语》上映当天，票房预售230万，最终首日票房落在3120万这个数字。</p>
正如周览所预料的那般，马上有人唱衰周云扛票房的能力。</p>
周览不甘示弱，一早安排好的通稿被上百个营销号、交好的媒体铺天盖地发出来：周云新片《落叶之语》首日票房即收回成本，开始盈利！</p>
不仅如此，周览还通过工作室的官博，大张旗鼓地发布了这一消息。</p>
总而言之，就是要凸显一点：周云主演的文艺片，票房非常好！</p>
说白了就是打舆论战。</p>
周云很无奈，可是，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市场就是这么个市场，如果周云扛票房的能力真的被质疑，那对周云来说影响不小。</p>
周览的策略非常简单。</p>
她让工作室的官博，每天发布战报。</p>
《陈因》在海外的观看人数，《海上沉月》的播放数和观看人数以及收视率，《落叶之语》的票房更新，以及——</p>
《落叶之语》上映第四天，票房累计突破6000万的时候，工作室官博官宣，《落叶之语》的海外首日票房成绩突破了100万美元，这是美国、日本、韩国和英国四个国家加在一起的数字。</p>
100万元美元这个数字并不大，但关键是这个数字的意义：近五年来华语文艺片的海外首日最好票房成绩。</p>
一个个热搜买得飞起。</p>
大笔的宣传费用打了出去。</p>
周览签字签得心疼，但无可奈何。</p>
周云的金身不能破。</p>
所幸，《落叶之语》很争气，周云的粉丝们也很争气。</p>
尽管是一个文艺片，故事性不强，不吸引人，但大家都在努力让这部电影被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走进电影院看这部电影。</p>
《落叶之语》的走势还不错。</p>
自首日的三千万之后，日票房到第七天的时候，仍然没有跌破千万线，所以，上映一周之后，《落叶之语》的票房破亿了。</p>
这让周览长长地松了口气。</p>
于是，又一轮宣传通稿铺天盖地地发了出去。</p>
——</p>
“我很喜欢《落叶之语》。”</p>
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古槐春直言不讳，一点也不避嫌。</p>
“当然，你要说我是因为这部电影有周云和尹舟演，我才喜欢，我也不否认。”</p>
古槐春仍然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但你也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部好电影，对吧？尽管你可能觉得跟普通的、一波三折的电影不那么一样，但它确实是在认认真真地拍一部电影。”</p>
记者问：“那槐春，如果是你的话，会演这样的文艺片吗？”</p>
“当然会啊，前提是遇到我喜欢的本子。”古槐春拿出自己接受采访的那套话术，“其实好本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像《落叶之语》这样的剧本，我说实话，如果是送到我手里，都未必能送到我手里，因为当时薛琴导演一部电影没有拍过，是个新人，这又是个文艺片，可能我的团队就把剧本给筛选掉了，我都没有做选择的机会。”</p>
记者没想到古槐春会说出这样的话。</p>
“你的意思是你的团队会帮你筛选掉很多好本子吗？”</p>
“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家在选择本子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是看那些内容之外的因素，我们这一行，尤其是我们演员和团队，会看本子的人真不多。”古槐春说，“我也不行，像周云那样能真正去读剧本、从内容看一个本子好不好的演员，抛开那些老戏骨不说，在我们年轻演员里，凤毛麟角，不是我们不愿意，是没有那个能力。”</p>
记者都懵了。</p>
古槐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埋汰自己？</p>
一旁的经纪人见状，脸色都变了，想赶紧叫停，但是又不行。</p>
这可是央视的采访直播，他要冲过去叫停，央视发火不说，他这行为也会被全网骂出街。</p>
记者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了。</p>
生怕自己再问出一个问题，引得古槐春又说出一些超出预料的话。</p>
“但这也很正常，我们一群年轻人，经验不足，又没有那么能力，只能一部戏一部戏地演，积累自己的经验。”古槐春自顾自地说下去，算是圆了个场，“我的意思是，我看很多人都疑惑为什么周云会演《落叶之语》这样的戏，先不说之前帮周云拿到金球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幕后》就是因为拍这部戏才拍到的，单就是《落叶之语》这部电影，其实如果大家放下心中对文艺片的成见，认真地去感受一下这部电影的氛围，你们就会知道，这部电影有多好。”</p>
——</p>
古槐春的采访引起了轩然大波。</p>
首先是他对自己和年轻演员不会挑剧本的批判，迎合了这一两年大家对年轻演员和团队挑戏标准的批判，收获了一大波“清醒”的美誉，其次是他对《落叶之语》的推荐，让很多人针锋相对地骂他是无脑吹。</p>
古槐春自己事后被经纪人念叨了多久不说，这一个采访引起的风波倒是让《落叶之语》在周四的票房不降反涨，涨了大约五百万的样子，在业内被称为“一次价值五百万票房的采访”。</p>
本来，《落叶之语》这部电影的票房已经走到尾声了，日票房都只维持在两三百万的区间了，估摸着也就1.2-1.4亿之间打止。</p>
谁知道，古槐春的这个采访却引起了大家对《落叶之语》这部电影的分析。</p>
各个社交平台上开始有很多人去分析这部电影，到底为什么值得周云接。</p>
这个现象带动了《落叶之语》在各平台的关注度，以及大家走进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的兴趣。</p>
到了周六，《落叶之语》竟然又回升到了2600万的日票房，震惊业内。</p>
周览和周云都很懵。</p>
施罗琦都专门给古槐春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p>
古槐春自己也很懵。</p>
他接受采访的时候，只是有感而发，叭叭了一通，谁知道，竟然意外给《落叶之语》续命了？</p>
为这，《落叶之语》发行方立马再次增拨宣传经费，因为他们看到了这部电影的票房增长还有空间。</p>
施罗琦也是个精明人，趁着这波热度，发挥了自己的人脉，联络了一大帮业内老友，参与了#为什么《落叶之语》值得周云接#的话题讨论。</p>
常常有电影人炮轰业内现状，比如现在拍的电影根本不是电影，或者是现在的业内环境、小鲜肉小鲜花们接戏太烂，等等。</p>
周云和《落叶之语》成了一个典型案例。</p>
官媒也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案例，去向所有人传播什么是好的接戏标准的理念，派人来采访周云。</p>
周云在镜头前面笑得很不好意思。</p>
“其实当初接《落叶之语》，没有想太多，纯粹就是因为喜欢这个剧本，喜欢这个故事，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工作和生活给她早已经造成了很多的伤害，但是她自己一直硬撑着，因为家里的事情，她回到自己的国家，然后在这几天里遇到一些人，遭遇一些事情，争吵，愤怒，情绪爆发，积攒了很久的情绪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化而倾泻出来，这种内在的爆发，是最打动我的地方。”周云说，“后来，我跟薛琴导演见面，聊这个角色，这个剧本，就更让我有了想要演这部电影的想法，大家应该知道，我在演这部电影之前，其实从来没有演过这种内心情绪驱动的戏，之前都是有着非常工整的故事结构的戏，所以，它对我来说很新鲜，也很有挑战。”</p>
周云的采访在业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p>
很多业内的制片人、导演、编剧和演员都在自己的朋友圈转发了这一条采访。</p>
其中姚远风就写了这么一段话：“一个演员，怎么才能走得更远？不是人气更高，也不是名气更大，人气总有消失的一天，名气总有过气的一天，但你对角色、对剧本的理解，你对表演的理解，你对什么是好角色、好戏的认知，才是你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周云这样的演员，自己会挑戏，这才是她最大的底气。”</p>
周云合作最多的制片人就是姚远风。</p>
他这一番发言，让很多人都点赞。</p>
抛开姚远风那些自己的小九九，他其实对影视是有热爱的，对表演也是有自己的审美的。</p>
姚远风也不是那种不懂这一行的二道贩子，他知道什么是好的制作，好的审美。</p>
周云这样的演员，他如此偏爱，既有她当红、扛票房的原因，又何尝不是让他惜才？——</p>
四月下旬，《陈因》终于迎来了尾声。</p>
戛纳电影节官方宣布，周云将带着《陈因》参加今年的戛纳电影节，参加《陈因》的展映活动。</p>
没有电影入围，但她仍然是戛纳的座上嘉宾。</p>
布莱恩亲自给周云打电话，邀请她今年来参加电影节。</p>
周云欣然同意。</p>
除了给《陈因》卖片，她手里也有好几部电影要参加戛纳，寻找买家。</p>
除了她，宋迟也同样参加。</p>
他的《将云台》入围了展映单元。</p>
不竞赛，主要是为了卖片。</p>
夫妻俩再度携手参加电影节，很多人都还记得他们俩在柏林电影节的官宣呢，这一次又一起出席，备受期待。</p>
推荐已经完结的这本书，快去看啊！</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