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洞最深处，佛光照耀了空旷的地下岩洞，一股股佛气形成了功德之水在地面上流淌。</p>

而在岩洞的正中，一尊恐怖的魔相伫立。</p>

通体灰黑，高有三十三丈，小山大小的头颅顶上有十一颗头颅堆成塔型，头颅和头颅连成一体，十二张面孔俱不相同，或愤怒，或憎恶，或冷酷，尽是负面之相，一双双染着黑火的眼眸四处扫视，看起来万分诡异，又万分恐怖。</p>

庞大的身躯长着六臂，一双在肩膀处，一双在腋下，还有一双在背后，分别持着白骨念珠、人皮法鼓、黑色弓箭、三叉戟。</p>

毫无疑问，这魔相便是前代论宗、净土教教主——法照。</p>

沉羿初一见其身，便感一股混乱疯狂的意念直冲心神，在心中演化出诸般疯狂之景。</p>

他照单全收，轻飘飘地落在金色的水面上，没有受到一点影响。</p>

“这便是你？”沉羿看向巨大的魔相，出声问道。</p>

回应他的，是十二道重合的声线。</p>

魔相十二颗头颅齐齐开口，混合的声线带着混乱和厚重，却又有诡异的统一。</p>

“这便是贫僧，”魔相道，“分出部分的真佛之力，让贫僧负担减轻，而灵门故意释放出的魔意，也让贫僧心中有了少许的清明，让贫僧得以清醒。”</p>

魔相自承身份，没有多卖关子，但沉羿却是摇头。</p>

“这不是你，”沉羿负手而立，眼中有混沌之色流淌，“依然是皮相。”</p>

似虚似实的身影上浮现出若干诡谲的符箓，一柄黄昏色的大伞悄然在头顶打开，落在沉羿的手中。</p>

“你一路试探我在八识上的境界，我同样也在窥探你的层次。以佛法境界论，你已然超过了灵门方丈，超过了经宗，超过了龙象大宗，如此境界，不该被信仰念力迷了心。”</p>

信仰念力确实麻烦，它的缺陷和利处是成正比的。</p>

吸收信仰念力固然能够让实力突飞勐进，但在同时也会因为内中包含的念头而影响心神，最终导致人非人，心非心，活成了信徒期望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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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缺陷几乎是无法消除的，唯有靠强大的心境去承受，去过滤。</p>

沉羿对此也深有体会，并且知晓怎样的心灵境界，才可承受住异念的影响。</p>

所以——</p>

“你不是法照。”沉羿握着自在天伞，澹澹道。</p>

灰衣僧人在镇魔洞中来去自如，传说中的八十八佛般若大忏没有一点阻拦之相，甚至连那些僧人都隐入暗处，只维持着基本的阵势。这可以用对方和灵龙铁刹达成了某种协议来解释。</p>

法照得到清醒，同样能够用减轻负担、释放魔意来解释。</p>

唯一不能解释的，便是境界。</p>

自在天伞的伞面上流转着光景，似是世间一切都在其中，一种无形的波动在悄然激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