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随云居一片寂静，正面打开的屋门之内，是一片深邃黑暗，内中似有活物游动，在暗中隐隐露出只鳞片爪。</p>

可待到走的近了，却发现随云居的厅堂突然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从大开的门户往内看，还能看到那天下无敌就坐在厅堂正中，嘴唇开合，以清朗的声音诵念着经文。</p>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p>

清萦女冠和道虚真人乍一听，竟是感觉这经文微言大义，道韵深藏，竟是极合道家之意，堪称经典。</p>

心神虚极，持守静纯，于万物之蓬勃中看到来龙去脉，得悟万物之纷纭都将复归本根，此即为静，即为复命，即为永恒，即为······</p>

二人面庞突然微微抽搐，眼中似是看到了天地万物，看到了万物并作，也看到了复归其根。</p>

【万物包容，归于公，归于全，与天同，与道同，道乃恒久，便是肉身消失，也可不灭。所以，归于道吧······】</p>

耳中传来呢喃之语，归道的结局，是有志于修行的道门中人难以绕过的坎。便是境界高远如清萦、道虚真人，此刻都不由生出一种皈依大道的冲动。</p>

不过大宗师倒也不愧是大宗师，当这念头生出之时，二人同时以大毅力将其斩断，将冲动灭杀，不使自己受惑。</p>

“哼！”</p>

道虚真人更是冷哼一声，剑势森然，天元武修之领域已是笼罩四方，迫人的凌厉锐气无处不在。</p>

“杀气腾腾啊。”</p>

厅堂内，沉羿停下讲经，叹声道：“好歹我也是差点成了你们小祖师的人，这般对待，有些太失礼数了吧。”</p>

他不说还好，一说，二人皆是眼角一抽，有种不好言说的尴尬感。</p>

先前沉羿真要是应下了真武道君之邀，拜入真武门下，他们两派头上还真要多一个小祖宗。</p>

从这一点上来看，真武道和玄清宫是要多多感谢沉羿的。</p>

“阁下若是觉得惋惜，此时也不晚，”清萦女冠平静心神，轻笑着走入厅堂，“虽然道君未说，但贫道想，他的邀请应该是一直有效的。只要阁下愿意，今后你便可成为二代祖师。”</p>

经历过方才那一番遭遇，清萦也不得不承认道君慧眼如炬，看出了这天下无敌危险。</p>

连他们这两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也在动了心神，若是换做大宗师以下的其余人，那还不是一拿一个准。</p>

也许玄胎境中有人能抵抗这诡异的手段，但炼罡及以下层次的修行者，就基本不可能直面天下无敌了。</p>

说话之时，清萦不着痕迹地观察周遭，看到了左右两侧趺坐着一道又一道的身影。</p>

他们当中，有僧，有道，有俗，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总共数十人，差不多挤满了厅堂，就留下从大门直抵沉羿座前的这一条道。</p>

如同万佛朝宗一般，所有人皆是带着虔诚之意注视着沉羿，聆听他的教诲。</p>

清萦甚至从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p>

就比如那最近在江湖上名声颇大的“欲界招提”无因，便在此中，还坐在最接近沉羿的那一环中。</p>

‘都是真人？’清萦心中思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