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和翠儿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向沈清颜跪下。</p>

两人含泪道：“裴良娣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婢子们实在是燕王妃挑了放在娘子身边的。”</p>

“彼时娘子方回京，身边本没有人伺候，燕王妃便特地挑了婢子两个，训练了多日，就为能送到娘子身边来，给燕王妃当眼线。”</p>

“燕王妃说，论近，婢子两个可以在燕王府里将娘子的言行举动都报给她；论远，婢子两个还有机会进东宫，便也可将东宫的消息禀报给她。”</p>

沈清颜缓缓坐直：“哦？王妃那时就已经看得这么远了么？”</p>

朱儿垂泪说：“燕王妃挑婢子两个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获封……燕王妃说，就凭太子殿下对娘子您的念念不忘，将来只要有机会，太子殿下必定会将娘子迎回东宫。”</p>

“燕王妃还说，那到时候，婢子两个的用处就更大了。”</p>

沈清颜忍不住勾起唇角：“王妃可真是运筹帷幄，雄图大志。”</p>

朱儿和翠儿两个伏地叩首。</p>

“婢子两个虽然是燕王妃挑出来的人，可是等婢子两个到了娘子身边，却发现娘子根本不是燕王妃所说的那样。”</p>

“娘子明知道婢子两个是燕王妃送到身边的人，可是娘子却从未怀疑过婢子两个；甚至，娘子进东宫时，本来可不带着婢子两个，可是娘子却还是二话不说，将婢子两个一起带来。”</p>

“婢子两个私下里也曾互相检讨过，都觉得人与人的相处，不在于说了什么，而在于都做过些什么。娘子如何待婢子两个，婢子两个心里自然明镜儿一般。”</p>

“婢子两个便向娘子请罪，便是娘子恼了婢子两个，撵婢子两个出东宫去；又或者打了罚了、发卖了，婢子两个也绝无怨言。”</p>

沈清颜听罢便也红着眼圈儿，将朱儿、翠儿两个都给拉起来。</p>

“你们两个啊，都说的是什么傻话？我都带你们来东宫了，怎么还会打了骂了、发卖了你们去？”</p>

沈清颜看着她们两个，笑着叹口气：</p>

“其实你们别看我好歹也曾经是征西将军的女儿，可是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过丫鬟。你们两个啊，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得着的丫鬟。”</p>

“你们两个说得对，我怎么会一点都没想到你们两个是燕王妃挑来，特地搁在我身边的呢？可是你们不明白，我身边有了丫鬟的新鲜感，比对你们的防备更重要啊。我好容易有了丫鬟作伴，高兴还来不及，就没顾上要防备你们呗！”</p>

“至于带你们进东宫来，实则我也是有我自己的私心——我自是觉着，你们两个好歹是我熟悉了的，怎么都比我进东宫之后，再额外挑来的丫鬟更放心不是？”</p>

“你们两个有句话说的特别对：人与人的相处，不在于说了什么，而在于都做了什么……你们在我身边这些日子，我何至于还瞧不出来么，你们两个并没做什么出卖我的事情去。”</p>

“我便想着，你们两个是谁挑来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怎么走过来的。”</p>

沈清颜挨个拍拍她们两个哭得冰凉的小手：“我信你们。方才这番话，你们说过就忘了吧，不必再提起。”</p>

“而我，也压根儿就没在乎过。”</p>

朱儿、翠儿两个终于放下了心口的大石，两人含泪对望一眼，便忍不住抱头痛哭。</p>

沈清颜也跟着一起掉眼泪。她理解她们啊，她们也不过是被人驱使，不能自主，就如同她自己曾经过过的那些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