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问完这句便有些后悔。</p>

他疼与不疼，又关她何事。隔着血海深仇，她不是应该更期待他疼死了才好么？</p>

她这一问出来，反倒容易叫他误会她关心他。</p>

况且以他骄傲，他又如何肯承认自己身上有这样的弱点。</p>

她皱眉，“奴婢多嘴了。”</p>

可几乎与她声音一同，容隐竟“嗯”了一声。</p>

沈清颜心道：“这？”</p>

他是承认了，是吗？</p>

可是容隐这一承认，沈清颜反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p>

她总不能再继续问他“这伤是如何来的”，抑或“现在还疼么”……这些问题便显得过于亲密了些。</p>

这样的话便不该出现在她和他之间。</p>

于是沈清颜索性闭住了嘴，什么都不问也不说，只动手帮他撩水就是。</p>

尽管都不说话，可两人毕竟以这样的姿势相伴。热气伴着药香，在两人之间袅袅蒸腾，氤氲了他的眼，打湿了她的发。</p>

他忽地仰头向后，唇间溢出一声徐缓的长吟，像是痛，却又似欢。</p>

她莫名被他的吟声影响，呼吸节奏有些乱了，气息稀碎而不稳。</p>

他悠然回眸看她。</p>

这一眼，却是令沈清颜心下更是乱成一团。</p>

——他眼底水光潋滟，衬托着一痕红唇，将俊美而又邪气，像极了水中钻出的水妖。</p>

平日看惯了他的冷若冰霜，他乍然变成这般模样，着实太震撼她的眼睛。</p>

她不敢与他对视，忙别开头去。</p>

可是敏锐如他，如何会发现不了她的情形？</p>

水声琳琅，他突地伸手擒住她小小下颌，迫使她不得不与他四目相对。</p>

“怎了，嗯？”</p>

他眯眼细细打量她神情，“为何不敢看我？”</p>

她心下慌乱如突然丛生的水草，惶急地矢口否认，“奴婢没有！”</p>

他当然不肯信，一双妖孽般能将人心轻易看穿的眼眸，绕着她细细打了个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