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蓁一怔“不是说在户部好好的,怎么又要调呢”
承沐说道“他在户部虽得心应手,但皇上调他去吏部,应该也是因为看重他的才干,吏部的情形更是复杂,皇上自是大有用意。加上他新入了内阁,唉,将来咱们这位妹夫,只怕了不得呢。”
叶若蓁的心头怦然一动,张制锦的影子慢慢从心底浮出来,却又忙压下去,只笑道“若真如此,却也是七宝的福气。”
承沐笑笑“若他还是真心疼顾七宝的,不管怎么样倒也罢了。”
两人说了半宿,便睡下了。次日早上起来,叶若蓁要去给苗夫人请安,不料还没出门,就见暖香楼的小丫头巧儿匆匆地来了,说是七宝病了。
叶若蓁吃了一惊“昨儿还好好的呢”
巧儿说道“昨晚上半夜就有点发热,只是姑娘没叫惊动。今早上同春姐姐去叫,怎么也不醒,只管说胡话。”
巧儿说着,也急得红了眼圈“同春姐姐又怕贸然惊动了老太太跟太太,就先让我来向三奶奶报信。”
里头周承沐本是要出门去翰林院的,听到这里,也不顾了,忙出来说道“你快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了。我去找个大夫来。”
叶若蓁忙答应了声,夫妻两个分头行事。
这天,周承沐请了半天的假,下午才恹恹地离开国公府往翰林院而行。
走到半路,随从突然道“三爷快看,是裴侯爷。”
周承沐抬头看时,果然见裴宣身着大红的锦衣卫麒麟袍,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威风凛凛而来。
承沐见状,生生在脸上挤出一抹笑。
此刻裴宣到了跟前儿,同他见礼,又道“三爷怎么这时候才去翰林院”
周承沐道“家里有点小事耽搁了。”
裴宣见他眼圈发红,忙从马上翻身下地,问道“可是老太太的身子有什么妨碍”
承沐瞧他如此关心,便不再隐瞒,只说道“老太太倒是还好,只是昨晚上七宝突然病倒了,才请了大夫,说是一点小风寒。”
裴宣愣了愣。
承沐见他身后跟着一大帮人,行色匆匆,知道他最近又升了职,贵人事忙。
且裴宣自打回京,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去府里给老太太请安,以及国公府有大事相请才到外,其他时候竟也无暇登门。
承沐便一笑道“裴大哥不必担心,大夫开了药,说是吃两幅药发发汗就好了。”
裴宣这才点点头“这就好。”
两人当下道别。
裴宣今日的确是有公务在身,他是奉命前去追查一名禁军统领失踪之事。
禁军因为负责皇宫的防卫,一个个自然要求出身清白,能够在皇帝身边近身侍卫的,都是些京城内的勋贵子弟。
这名失踪的禁军统领,原是骠骑将军之子,平日里也算是个仗义疏财的人物,在禁军中很有声望。
只是在一次换班之中,竟无故失踪,此事非同小可。
镇抚司得了通报后,即刻着人调查,而裴宣正是负责监管禁军的,自然责无旁贷。
当下来至那武统领的居处,顺天府已经把府邸给封住了,裴宣入内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正出门的时候,五城兵马司突然来人,说是在通汇大街的排水沟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首。
裴宣带人赶到之时,那尸首已经给打捞上来,草席盖着,顺天府的仵作上前查看,暂时认为是喝醉了后不慎跌落沟渠,导致颅骨破裂流血过多而亡。
由此验明正身,查找遗物,核对查验结果,一直忙到了天黑,才暂时消停。
裴宣不免有些疲惫,回镇抚司交差后,出门回府。
入内拜见老夫人,裴夫人询问他今日如何,裴宣只捡些有惊无险的说了。
裴夫人却知道他忙了一整天,心疼儿子,便催着让他快去吃饭。
裴宣欲退出去的时候,却又站住了说道“我才想起,今儿遇到国公府的三爷,他跟我说七宝突然病倒了。”
裴夫人因并没出门,也无访客,竟不知此事,当下惊问“什么是什么病”
裴宣说道“说是偶感风寒,只是看三爷那样子母亲明儿不如去看一看吧。”
“那是当然的,”裴夫人即刻答应,又皱着眉说“你今儿怎么不告诉我,若派个人回来说声儿,我早便去了。”
裴宣笑道“母亲别担心,七宝是个福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只是告诉了您,让您趁机到那府里消遣消遣罢了。千万别先忧心起来。”
裴夫人望着儿子,欲言又止“知道了。”
若是在先前,裴宣何必等到回来跟自己说,只怕自个儿早跑去探望了。
次日一早,裴宣亲自送了裴夫人来到国公府,自己却并不入内。
威国公府的人把裴夫人接了入内,裴宣怔怔看着母亲进门,缓缓转身。
才要上马离开,却见远远地有一顶轿子来了。
裴宣望着那轿子,不禁驻足。
果然才看了一会儿,那轿子在府门前停下,有一人躬身下轿,身上穿着靛青色的府绸常服,身量修长挺拔,端庄沉静,不怒自威的,竟然正是张制锦。
裴宣每次见到他,心里就莫名有种寒风凛冽的感觉。
就如同天敌般本能地带着不喜。
那边张制锦也看见了裴宣,便向着他遥遥地拱手。
裴宣见他如此,只得抬手还礼,却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果断翻身上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