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1 / 2)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说的倒也不假。现如今曾经浩浩荡荡的北路太平军,这个在太平天国覆灭之后,石达开率领的太平军精锐,如今成了没窝蜂。

半个月前,数十万太平军围攻太原时,赵子玉领兵重创了太平军,在石达开准备重整旗鼓的时候,汉军进入山西的消息传了过来。

面对这一情况,石达开理智的选择了避让,但是却遭到山西提督赵子玉的多次进攻,以至于在撤出山西时,损失了近10万兵力。

现在的北路太平军,这边一伙,那边一簇,三三两两,绥远地界里满眼都是从山西撤出来的北路太平军。

这些兵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披头散发,胡子拉碴,有的脚上只套双露了脚指头的破袜子,头上的包裹的布同样也是各种颜色,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黄色的,有的是红色的……要不是手里提着一拖长的太平刀还有洋枪,看起来分明就是些叫花子。

在北路太平军撤出山西的时候,被赵子玉一场偷袭,打得很惨。数万大军伤亡不说,还丢了大量的物资。

当初进入山西时,多达50万北路太平军,现在只剩下不到30万,因为守卫大同的太平军支撑不住,败了下来,丢弃大量的物资,仓皇之下,其他太平军,担心退路被占领大同的汉军断了退路,纷纷往绥远一带逃去。

相比与人口众多的内地。到绥远的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对于习惯打先锋,就地筹备粮草的太平军来说,没有粮食才是最困难的。

一路上太平军的兵饥寒交迫,吃尽了苦头。到了这般地步,军纪规矩也都丢到九霄云外,时常为了一袋粮食、一匹马,争个你死我活,有的还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因为绥远地光人稀,而且大都是牧民,即便是打家劫舍,能够抢到的也只是一些牛羊罢了。而那些蒙古牧民面对突如其来的灾祸纷纷赶着牛羊,往草原深处逃去。这更使得那些太平军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大草原上不知多少年前压出的土路上,几十个溃兵晃着走了过来,头前走着一个腰间挎着转轮枪的汉子,他大敞着怀,头上包着一块破布,血道道从破布下浸出来,看起来伤势倒是不轻,但走起路来却一点都不比别人落后。

这一队人马,走着走着一个小个子向这汉子叫道:

“旅帅,实在拖不动腿了,坐下歇口气吧。”

没等赵天朝开口,另一个吊着胳膊的兵接嘴道:

“你小子活够了咋的?汉军在咱屁股后边撵着,让他逮住剥了你的皮!”

相比与过去他们称呼清军为清妖,现在他们并没有把汉军称作妖,毕竟他们也是汉人。而现在之所以会有这么多逃兵。究其原因,恐怕也是因为,现如今这天下是汉人坐了江山。

小个子被人这么一呛,顿时破口骂道:

“操他奶奶的,剥皮是死,饿断肠子是死,跑断了腿也是死,横竖都是死,怕个鸟!”

他旁边的那位吊胳膊的则灰着脸说:

“做梦都没想到咱们太平军能到今天这么一步。”

可不是,当初北路太平军是何等的英雄,甚至就连洪天王死了,他们北路太平军还一路向北,要不是运气不好,估计这会儿早就打下了京城,哪里还轮得着汉军。

确实,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现在败了,败的也是有那么些心不甘情不愿。对于他们来说,甚至觉得,要不是北伐的汉军突然占领了大同,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路向西,逃到绥远。

“他奶奶的,要不是汉军突然打过来,咱们又岂会儿到这步田地。”

“鸡把,败了就是败了,说个熊!”

旅帅这么一说,一时间,众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不住声地叹气。

看着身边的弟兄们那衣服沉闷模样,赵天朝先是长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前方看去,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指了远处喊道:

“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草原上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个村子,而且还有些炊烟从那儿袅袅升起来。

那燕显然是有人在那里,生火做饭!对于已经饿极的人们来说,那炊烟就是救命的。

看着远处的村子和那炊烟,赵天朝眼里闪出光来,激动地说道:

“弟兄们,这下咱们可是有救了。弟兄们再加把劲,咱们打食儿去。”

众人吞了几口唾沫,看到了希望的人们,顿时都来了精神。先前的那个小个子,也是,吞着口水说道:

“马的个比的,差不多两天没吃东西啦,就喝了那么几口水,前胸贴到后脊梁了,这回老子一顿能吃下几只羊。”

可是现在众人已经没有力气再说笑,只是脚下加劲儿,快步向着远处的那个村子走了过去。

他们不过是刚一到村口儿。便闻到一股子肉香,闻着那空气中传出来的香味儿。大家伙都是不住地抽着鼻子,寻着味儿向村子边上一个土围子跑了过去。那围子墙矮处只有人腰高低,隔着墙头看得清楚,里边十几个太平军的兵正忙活着,一口锅腾腾地冒着热气儿,里边煮着大块的肉。

围子里那几个兵这时也看到了赵天朝他们,直了身子喊道:

“你们干啥的?”

赵天朝在墙外应道:

“老子是翼王殿下的。你们干啥的?”

里边一个兵立即答道:

“咱是晋王殿下的。”

晋王就是梁佐山,当初他率领着数万北路太平军精锐从陕西逃到了山西,在山西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石达开进入山西之后封其为晋王,虽说名义上属石达开,可却一直保持着半独立局面。

小个子一听,缩到赵天朝身后小声道:

“旅帅,晋王的人都和山西人一个德性,别人甭想从他们嘴里抠出一点东西。”

另外一个吊着胳膊的兵也露了怯色道:

“就是晋王的人,一个个比一个个狠,个个都是心狠手毒的角色,咱们招惹不起。”

“操,脓包!”

赵天朝咽了口唾沫,已经饿极的他,低声骂道,

“怕个鸡把!看老子的眼色行事!”

几十号人呼啦啦跳进了围子。一见有人冲了进来,土围子里的兵忙摸起刀枪来,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其中一个腮帮子有条刀疤、官长模样的人迎上来问道:

“你们要干吗?”

抱拳打了个礼赵天朝说到:

“弟兄们,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饿的实在撑不住了,都是一家弟兄,有福同享不是?”

说话的时候他又向那口锅撇撇嘴道,

“怎么样分点儿填填肚皮,中不。”

那个刀疤脸则黑着脸说道:

“对不住了兄弟!要是从前,送你头牛咱也不眨巴一下眼,可眼下不成,咱也是好几天没填饱肚皮了,好歹打了这条野羊,还不够咱这几个弟兄们塞牙缝呢,咱还是各人顾各人……”

话音未落,赵天朝的转轮枪已然顶上了“刀疤脸”的腰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