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邓,你看这样可以吗?到时候我们就当邻居。”
马尔曼的热情让邓明昭先是一愣,而他在沉默片刻后摇头说道。
“我的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回去看他们。”
是的,我的家不在这,我的家人也不在这。我必须要回去!可怎么回去呢?船票那么贵怎么才能买得起船票?
“你想回家?”
尽管好友并不愿意留在这里,让马尔曼感觉有些失望,但是他仍然说道。
“好吧,不过你回家需要买船票,嗯,我听人说,有人在沙漠里开了硝石矿和磷矿,等我回到家里呆上一段时间,然后我们一起到那里去,听说那里比修铁路还挣钱,可能只要几个月,你就能挣到回家的船票钱……”
其实回家的机会,来的更快、更早!
皮萨瓜是一个位于太平洋沿岸的小镇,尽管这个镇子非常小,但是这里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港口,每年数以万吨的硝石,从这里运往世界各地,而在码头上总会停泊着来自各国的商船,镇子里的酒吧中总会有各国的水手,在那里怀抱着来自智利、秘鲁,当然还有波利维亚本地的妓女在那里寻欢作乐。
当那些水手们在酒吧里寻欢作乐的时候,在码头上苦力将一桶桶硝石扛上船,每桶一百磅,加上木桶,重量超过150磅。而每搬运一桶上船的酬劳仅只有2分!
50桶可以挣一比索,一张去瓦尔帕莱索的船票是25比索,从那里去圣弗朗西斯科是56比索,从圣弗朗西斯科去香港是194比索……
几乎每天,邓明昭总会在脑子里不断的念叨着这句话,然后计算着这是第几桶,码头的苦力是最辛苦的,他之所以愿意于码头当苦力,是因为在这里挣的钱要比在矿上挣得多。
只需要挣到300比索!
也就是15000,应该是两万桶,就可在回家了!
相比与码头上的其他苦力,邓明昭干得更多,自然也就挣得更多,对于他来说,之所以愿意付出更多的劳动,是因为回家的信念支撑着他。
“第2000桶……”
就在邓明昭计算着自己已经干了十分之一的活时,附近的话语吸引了他的注意。之所以会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那两个人说的是——广东话。
没错,就是广东话!
因为在船上、在铁路工地上,有不少广东人的关系,邓明昭不仅能听得懂广东话,而且也会说广东话。
“你们是广东人?”
邓明昭激动走地过去,之前他只顾得干活,根本没有注意到船上的船员,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船上的水手居然大都是和他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因为在这里有不少印第安人所以即便是他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是广东话,这些水手说的是广东话!
“你也是广东人?”
作为商船二副的李明亮看着这个衣着打扮像是土人的家伙,惊讶的睁大眼睛。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个人是土人。谁曾想他一开口说的居然是广东话。
“我,我是……”
我是湖南人。
尽管他想这么说,但是话出口的时候邓明昭还是改了口。
“我是广东人,广州人……”
邓明昭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希望让这些人把他当成老乡,进而同意带他一起回广州,只要回到广州,就是要饭,他也能回家。
“你是广州的?怎么会到了这儿?”
不问还不当紧,李明亮这么一问。泪水瞬间从邓明昭的目中流了出来,怎么了到了这,他,他也不想啊……
“我……我是被人卖来的……”
也许是因为远在数万里外碰到了同胞,心变得极为脆弱的邓明昭顿时哭了起来,就像是要把这两年遭的罪都哭出来一般,而他这么一哭立即引得周围的同情。
“……我以为我会和其他人一样,就这么死在异国他乡,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碰到你们………”
话还没说完邓明昭又放声大哭起来,看着痛不欲生的邓明昭,李明亮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走,这活儿咱不干了,你上船躲起来,跟船一起回家!”
回家!
看着这个破旧的小屋,拿着行李的邓明昭又一次打量着这间住了一个多月的小屋,终于可以回来了,他当然不需要躲在船舱里,因为他不是被卖到这个码头的苦力。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这。
“终于可以回家了!”
邓明昭默默地说道,不过他的心里还有是有些可惜,因为他不能亲自与马尔曼告别,他在矿上做工,而那条从中国来的船,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船明天就会返回广州。
而这一别又意味着什么呢?也许终生也不再相见了!
“再见了,我的朋友……”
邓明昭去着内陆的方向默默的说道,但是他的心底却是激动的,因为他可以回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