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你读的书多,你说,若是将来咱们重新蓄发的话,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出头发来?”
坐在院子里头,吴老六用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蔡而熤继续说道。
“十六岁那年,清兵来了,就剃了头,当时,村里头的李书生一家都投了梁,那时候,不知多少人不愿剃头死了,可……”
话声变得低沉,随后吴老六又说道。
“胆子小,全家都剃了头,可是,可是……”
最终,吴老六又是长叹口气。
“你说,得多长时间能长出来头发?不想,不想死了祖宗不认咱。”
就在他话声落下的功夫,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从远处传了过来,与此同时脚下的土地也跟着晃荡起来,就像是在船上一般。
还不等蔡而熤弄明白发了什么,那边城北的方向被烟云笼罩着,那呛人的烟雾瞬间便将院落笼罩其中,而更为骇人的恐怕还还成千上万的筑城石城着城内的方向倒塌过去,甚至半人大小的石条在空中飞舞着,那城墙附近本用来屯兵的院落,更是完全被土石所吞没,成千上万的清军,甚至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压在成千上万吨土石下方。
即便是许力安自己也不想到,在数千斤火药的推动下,那本应该被炸塌的城墙,在被猛烈的爆炸向上掀起的同时,又整个向着城内倒塌过去,甚至宽达数十丈的本应被掀碎的城墙,更是向城内“飞去”了十数丈,在“飞”的过程,成千上万吨砖石猛的砸在城墙下方,那一个个屯兵的院子,将其中的清军尽数活埋在碎石下。
对于城内的人们来说,城北的地动山摇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他们怀疑是不是地龙翻身了,甚至就连见惯世见的耿继茂也以为是地龙翻身,他本能的推开身边从刚抢来的民女,然后赤着身体冲出房屋的时候,抬头看到城北方向的烟雾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快,快,给本王备甲,去城北,把象队都调到城北去……”
赤身的耿继茂显得比其它人更为紧张,他知道城破之后,郑成功会怎么对付他,耿家上家百余口人,能不能活过今天,就全指往能不能守住这城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提着刀冲了过来。
“爹,爹,肯定是城墙破了……”
耿精忠一边跑一边喊道。
“孩儿亲自领兵过去,不劳爹的大驾……”
不等耿精忠把话说完,耿继茂便一脚踏开他,嚷骂道。
“你小子懂个屁!”
他之所以会这般骂儿子,是因为这小子压根就没有经过军仗,自然不知道如何行军打仗。
“你小子跟着我,在一旁学着点,将来耿家可就全指往你了!”
挨了爹一脚的耿精忠,那里敢顶撞爹,他看着爹在穿盔甲的时候,在那里下着令。
“把象队调过去,郑贼肯定会上铁人军,今天老子非看看,是他郑成功的铁人军厉害,还是老子的战象厉害……”
耿继茂色厉内荏的说道。
尽管没有碰过铁人军,但是耿继茂却听说过铁人军的厉害,镇江一战,铁人军五千对两万八旗步骑,不过只有区区数千步骑得已生还逃离战场,从此之后铁人军一战扬名天下,那铁人军的厉害可是一直传到了广东,这天下谁人不知,甚至在宿迁之战朱明忠同样也是靠着草草成军的铁人军才打败了达素。
铁人军到底有多厉害,耿继茂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战象的厉害,当年李定国正是凭着几头战象横冲直撞,也正因如此,耿继茂才会高价从暹罗买来了十几头大象和象奴,然后加以操练,作为他手中的杀手锏,这次可是不远千里从广东带到了福建,甚至王府还没开修,就在城中先建起了象园。
“爹,你就放心吧,依孩儿看来,那铁人军,也就是个名,什么满洲八旗劲旅,不知是他娘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耿精忠叫嚷着,语气里尽是瞧不上那些八旗兵,也难怪,这十几年来,大清国是靠着他们汉军旗打的天下,至于什么满洲兵,早已经不复昨日的悍勇,甚至在耿精忠看来,那些个满洲人也就是一群酒囊饭袋,除了会吃喝玩乐,还能指往他们干什么。
“你小子懂个屁!”
又骂了儿子一句,穿好盔甲的耿继茂已经踩兵兵丁的后背,然后跳上了马,领着千余家丁策马往城北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