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走出来,瞪了眼永宁,看着朱栩脸上难掩的疲惫,责备似的道:“这么累就回去休息,何必还要跑一趟。”
朱栩笑着道:“解语非要过来,朕拦不住。”
李解语先是楞了下,接着也腼腆一笑。
张太后哪里不懂,开心的笑道:“来了就坐一会儿,我让御膳房做些你爱吃的。”
朱栩与李解语走进大厅,在饭桌前坐下,张太后几乎如过去一样,就要问长问短,直到注意到李解语,这才连忙收回话头,让焕儿催促着御膳房。
永宁趴在桌上,两手托腮,大眼睛眨动的看着朱栩,脆声道:“皇叔,辽东好玩吗?我听那边非常冷,河上都能跑马?是真的吗?”
朱栩喝了口茶,笑着道:“确实很冷,跑马也有,下次带你去玩。”
永宁猛的坐起来,道“真的吗?我可以去骑马吗?我听那里的雪特别厚,在上面滑非常好玩,还有还有,我听有特别多的野兽,打猎一定也很好玩……”
她还没完,张太后一巴掌拍了过去,瞪着眼道:“少给我这些,老老实实在宫里读些书,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慈宁宫!”
丫头一听他娘的话就摇头晃脑的哼了哼,大眼睛乱转,显然是另有主意。
张太后也知道这丫头的鬼主意多,颇为头疼。
朱栩在慈宁宫待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起身去了趟仁寿殿,刚出来曹化淳就急匆匆跑过来。
“皇上,郑娘娘没了。”曹化淳道,神色颇为谨慎。
这位郑娘娘就是神宗皇帝的郑贵妃了,这个人可以是一个时代的标志,就是万历朝,她的存在与影响,遍布整个大明。当初的‘国本之争’,后面的三大案,都与她有关,她的死,也意味着那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大明要迈入一个新的时代了。”朱栩背着手,眯着眼看着天空。他对郑贵妃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发乎感慨。
李解语不太懂朱栩的意思,只是平静的站在他身侧。
而曹化淳心底认为,大明平复辽东就已经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三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朱栩一拉李解语的手,大步向前“走,回去睡觉!”
李解语先是一惊,旋即满脸通红,连忙轻轻挣扎,同时在朱栩耳边低声道:“皇上,有人看着……”
朱栩倒是没有想其他,他是真的累了,也不管三七二十几,拉着李解语就回了偏殿,迫不及待的脱衣服就上床。
李解语到底是传统的姑娘,大户人家的姐,哪有大白天做这种事的,可不等她纠结完,躺在床上的朱栩已经闭着眼,呼吸均匀,一点也没有要做点什么的意思。
李解语看着朱栩脸上的疲倦之色,眼神里露出一抹心疼,将他的衣服收拾好,悄悄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皇帝回宫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进宫求见,都被曹化淳挡了回去。
好在现在年关将近,谁也不愿意惹出事情来,并没有什么大事情。
郑贵妃的丧事自然是不动声色的办理,按礼是要由礼部操持的,可这位天下人都不喜欢,百姓认为她是‘奸妃’,百官认为她是‘无德佞妃’,作为泰昌皇帝的儿子,天启皇帝的弟弟的当今皇帝,自然也没有好感。
是以,郑贵妃的丧事简直就是悄无声息,草草了事。
不惹事也不代表没事,弹劾来宗道,朱由检的奏本越来越多,全国各地凡是有资格上奏的,几乎都上了奏本。有些人只是表述看法,有些人也是出于维护‘祖制’,自然也有些人是出于私怨。
这些奏本入宫的顺序应该是:通政使司,内阁,司礼监,最后御书房。不过之前朱栩改动较大,从通政使司出来一般是直奔司礼监,通过筛核之后,呈送御前。
刘时敏将弹劾朱由检,来宗道的奏本通通转给了内阁,朱由检看的是一阵窝火,直接以内阁名义诏示天下官吏,言称‘大臣去留悉听上裁,言官论人当存大体,不必连章抟击’。
这话一出,如同烈火烹油,天下官员都炸开了,本来就是弹劾你,你居然还敢让天下噤声不成?
一些文坛宿老,礼部的老官,义愤填膺,纷纷围堵在信王府,要求给个法。
这帮人就是要赶他出内阁,朱由检也不是好惹的,直接让顺天府将人全都给赶走了。
这些人不敢去皇宫门前撕闹,只得去礼部,要求礼部给个法,明确解释祖制中关于‘亲王’的规定。
张我续不是那帮死抱着教条不放的东林党,也情知这件事要有个解释,闷了半个多时辰,让人传出一句话来‘祖法祖制,今法今定,是是非非,当尊圣裁。’
十六个字,前面讲‘理’,后面讲‘威’,双管齐下。
‘理’还可以辩驳,可‘皇威’就不能轻易触碰,现在谁不知道,天下皆可惹,皇帝惹不得!
现在的皇帝携辽东大胜之势,威望正隆,高不可攀,谁都不能与之相抗。
这群人虽然被礼部堵了回去,可东厂还在南方以及全大明四处抓人,缇骑遍布天下,无人可制,东厂又是内阁之下,一股怒火,自然也都要冲向内阁。
弹劾朱由检的奏本越来越多,这些文坛宿老也发现了新的战场,他们向朝报投稿,痛斥信王,几乎从头到脚,骂的是一无是处,体无完肤。
起先礼部还没有在意,可是半天收到了几十篇‘稿子’就不同了,也不敢全登,选了一篇颇为代表性的,准备明天登在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