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
车臣汗一箭射出,箭杆射中了一头獐子的骨骼,发出了笃的一声震响,然后是猎物的哀叫声,箭杆插在獐子身上晃动着,很快这可怜的生灵就失去了性命,被人从地上捡了起来。
草原上到处都是在围猎的人群,远方的地平线上是山峦和密林,在风的吹动下,密林如同那达幕大会时的穿着蒙古袍服的少女,在摇曳跳动,尽情展现着美好的身段和舞姿。
这是距离库伦二百多里外的草原,勒拿河的下流支流就在眼前,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着,向西南一直流向克鲁伦河的方向。
再往北几百里就是勒拿河汇入贝加尔湖的入湖口,所以这一片除了大片的山脉之外就是河流,有丰茂的水草和一片片茂密的树林,当然也有足够多的猎物。
漠北三汗,车臣汗,扎萨克图汗,土谢图汗,其中车臣汗与和记打交道最早,展开贸易也早,他似乎是专门打猎,这几天来已经射得了不少猎物,而扎萨克图汗与土谢图汗则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天经常在一起闭门商谈事情,待出了毡包的门,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多尔济和巴布等青年人则是呼朋唤友,每日都拿着猎物烤制了喝酒,每天大量的羊奶酒就是被这些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给消耗掉了。
出来围猎的有三千多人,多半是各个大汗和台吉们的护卫,多穿绵甲,少量披铁甲,每人手中的兵器也足够精良。
这是草原上喀尔喀三部最强的力量了,或许还能调出几千精壮的牧人和少量披甲,但随时可征调,也长期披甲,具有一定军事技能的就是这些人了。
这已经相当的强悍,普通的小部落就算出几百人也很困难,一个台吉带几十人参加会战也不是没有,漠南的几十个大小部落能聚起十万人,但不一定能聚集起五千以上的甲兵,只有极盛的土默特和内喀尔喀五部,还有察哈尔人能做到,但现在他们也衰落了。
兵强马壮并没有给车臣汗多少安全感,事实上他算是被绑鸭子上架的一个,漠北三部中车臣汗与和记接触最早,感受到的力量也是最深最强,车臣汗硕磊一直心怀隐忧,然而他的儿子巴布台吉丝毫不能感受到这一点,每当看到儿子和多尔济等人厮混在一起时,硕磊便是满心忧虑。
“围猎数日,我们也该回去了。”土谢图汗衮布说道:“算来商团军也出征十来天了,没准就会有消息。”
“什么消息?商军惨败而归?”一个高胖台吉捧腹而笑,他这几天吃了太多的烤野鸭,腹部有些过于胖大,说笑起来都有些吃力了。
“我想不到这种地步。”硕磊不动声色的道:“商团军的强悍,我们还是很清楚的。”
“却图汗也是个浑球啊,”衮布说道:“却图汗有一股蛮性,他的部民也是,这几年没少和托辉特人打,我看他会和商团军狠一架,就算输了,也会咬下一大块肉来,没准儿会陷于缠斗,就象汉人在南边对土默特部一样,要用两年时间才能解决。不过漠北这边他们人少,路途遥远,想如漠南那样用军台堡垒困死却图汗部,那就难了。”
扎萨克图汗诺尔布赞同道:“说的正是,开初我们以为商团军有多强,有可能我们想错了。他们只是擅长火器和建筑,你们看他们修路就一直修到库伦,所以不要说半个月,半年内能打出结果来就不错了。”
“我看那张瀚也是冲昏头了,以为我们蒙古人就真的这么弱?”
“哼,我心中还不服气哩。”
“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展现一下我们的实力,买卖城这边肯定会兴盛起来,很多牧民拿出自己家里的牛羊马匹还有种的菜,摘的果子来贸易,换几块茶砖回去就很高兴了。这是汉人在吸我们蒙古人的血,如果我们来控制的话,最少能叫各部落多落些好处才是!”
几个大汗在讨论局势,以多尔济为首的一群青年台吉立刻涌了过来,这几天他们最喜欢讨论这个话题,激动时就骑马射箭,或是以刀枪对攻,他们恨不得祖先的血勇之气能够多激发一些,然后就开始喝酒,喝醉了在草原上嚎叫起来,似乎就是这样就恢复了祖先的狼性和强悍的实力,能把那些他们十分看不顺眼的汉人全部赶走。
最多是留下汉商,叫汉商当他们的绵羊,源源不断的替他们生产肉食,羊毛,还有挤不尽的羊奶。
多尔济最后的话正是各部的台吉们最想听的,贵族们毫无疑问是蒙古人中最好过的,但最近漠北的这些土包子才算真的开了眼界,他们进了买卖城,才知道自己平时的生活有多么土鳖和穷困。
他们和牧人一样住毡包,不过大一些而已,风沙起的时候他们一样一嘴沙子。他们也就是有一些奴仆伺候,有足够吃的水煮羊肉,平时的享受就是胡吃海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