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和朝廷撕破脸了。”蒋义心里也不悦意,眼前这情形,他这个特勤局的指挥是担子最重,压力也最大的一个。当下木着脸道:“现在大同的那些龌龊官儿也就是摆个样子给朝廷看,未必他们真敢怎样?咱们也不必真的当回事,那还真的给他们脸了。”
李贵点点头,说道:“大人常说今上还算厚道人,我看还是底下这帮歪嘴和尚,念不好经。”
“今上再厚道,也不会容忍有人能威胁到他皇位啊。”蒋义笑道:“底下的人也不过是揣摩上意罢了。”
“你说的是。”李贵笑道:“我究竟是念过几本书,就是想着要把皇帝当圣君,老毛病了,改不好。”
蒋义笑了一笑,说道:“皇上确实还算好皇上,该赏的赏,该给的官位也给,没啥可太挑剔的,所以咱们大人也是丢丢心心的安生在北边展,替大明守边行了吧?这要是再欺到头上来,可就别怨咱们了。”
李贵赞许的点点头,朝廷做到目前为止,这也是大家心里头的底线所在。
以当时人的心态来说,对皇帝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和信任,官员再不好,头顶上还有一层天,这天是什么,就是天子,天子就是天道在这世道上的代表。如果皇帝失德,说明老天所托非人,帝系就得偏移,王朝灭亡,皇冠落地在中国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皇帝大德无亏,人们就会在潜意识里保留对皇帝的一份尊敬和信任……和裕升内部不少人也肯定私下讨论过,不论如何,皇帝还允准和裕升在内地做买卖,还是给张瀚封了官,大义名份还在,人心未失,这个时候不管和裕升的实力怎么强大,除了少数人外,一心想和大明撕破脸,大家刀枪相见的人,怕也是没有几个。
……
张瀚风尘仆仆的走进了研究所的大门。
这座建筑在外人看来就是几间大屋子,其实内里别有洞天,穿过东西朝向的东屋,里头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几幢完全的后世库房式的建筑都是用大块的条石和青砖砌出来的,开的气窗也是防雨式的,总之当初选址和建成房舍都花了不少的精力和金钱,盖成这样子主要原因当然是防火和防盗,这里就是各个研究所的制造中心,各种奇思妙想的图纸和试制的原型机都放在这里,平时还有一个小队的战兵负责守备,安全性来说已经做到了最好。
张瀚进来的时候,除了陪侍在身侧的田季堂外,孙敬亭和孔敏行也早就等候多时了。孙敬亭穿着天青色的湖绸长衫,头上戴了一顶细竹丝编的凉帽,孔敏行则是酱色圆领的棉夹袍,看起来穿着比孙敬亭要厚实很多。
张瀚一看就道:“至之兄看来是远途而来?”
“没错。”孔敏行含笑道:“刚从灵丘那边过来。”
“那边开了不少梯田?”
“正是。”孔敏道:“现在百姓已经能接受大规模种植玉米和番薯了,梯田不易引水和存水,要想如南方那样可以蓄水种稻,这边的山地实在不易为,然而坡地种玉米番薯,却是十分合宜,我想,那边的壮劳力大半在矿上,还有相当多的矿工持续不断的进入军中,如果百姓的收成能增多,而且不那么耗费精神体力,应该也是桩好事,这半年来,主要就是在灵丘和广灵一带推行玉米和番薯,所幸没有白忙活,今夏最少有十来万亩山地都种了这两样作物,预计平均亩产都能过一石,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
张瀚含笑听着,待孔敏行说完后便是拜揖道:“至之兄真是有一腔仁心,令人拜服。”
孙敬亭道:“确实是如此,其实很多百姓在矿上赚了钱,已经不怎缺买粮的银钱,有不少人家把坡地都撂荒了,种下去的地种子粮也不一定收的上来,有至之兄帮着换种这些,百姓的日子更要好过的多呢。”<!-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