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高台吉起身怒道:“我参加会议有好几十次了,当着几十个台吉的面指责大汗,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卜石兔汗向托博克使了个眼色,托博克会意,立刻转身往汗帐外走。
“托博克台吉,”习令色叫道:“正在议事,你出去干什么?”
托博克态度冷硬的道:“我肚子疼,不能去?”
习令色冷笑道:“你怕是想去召集兵马来威胁我们吧?”
一个来自漠北的台吉打圆场道:“托博克要出去,我们大家↗↗↗吧,↗⌒△≤就先都离开,大家消了火之后,再心平气和的议事,这样下去也议不出什么来。”
各人都是无话,白洪大台吉看了看卜石兔汗,对着众人道:“事到如今确实是困局,不过互相责备毫无用处,大家回去后还是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商量出解决事情的办法,而不是这样争吵。”
耿格尔和古鲁思等台吉都是无话,他们是哈刺慎或是喀喇沁部落的台吉,对土默特的内部争斗并没有明显的立场,或许因为白洪大台吉的原因,他们可能会站在卜石兔汗这一边。
卜石兔汗面色铁青,看着众人冒雨离开,他心中无比后悔,不该被阿成等人怂恿,同时也是警惕和裕升在草原上的扩张,挑起了这一场没有办法收手的战争。如果早知道是现在的这种局面,他一定不会在早期就出面,而是选择与张瀚谈判!
白洪大台吉叹了口气,也是随众人出了汗帐。
外头雨还是很大,几个近侍赶紧打着伞过来替白洪大台吉挡住雨幕,古鲁思站在白洪大台吉身侧,小声道:“大汗,这阵子的气氛很不对,我担心会有变故。”
白洪大台吉道:“你是说,土默特这边会有内乱?”
“是,”古鲁思道:“我和耿格尔提过,他都看了出来,阿成台吉近来把自己的精锐甲兵都集中在一起,距离王帐很近,卜石兔汗也是,加强了近侍卫队的力量,今天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叫托博克去调集卫兵,双方的防备都很深了。”
“唉,竟然到如此地步。”白洪大台吉面色十分难看,深深叹息,摇头。
古鲁思道:“我们应该怎做?”
白洪大台吉想了想,说道:“如果是外敌入侵,我们自然要帮卜石兔汗,如果是他们自己内乱,现在土默特内部已经没有那木儿这样深得众望的老台吉了,很可能会闹成长期的内乱,我们帮哪一边都是把自己给扯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不相帮。”
古鲁思一脸痛苦的道:“大敌当前,我们居然还要内乱,难道真的是蒙古人失去了长生天的庇护了吗?”
白洪大台吉已经受活佛赐给美号,是正经的黄教信徒,他一本正经的道:“佛祖会保佑我们的。就算今世受苦,来世也必有福报,放心吧。”
古鲁思闻言苦笑起来。
……
大雨如注,一道道闪电如长蛇般闪耀着天空,阿成台吉走在雨中,他们的靴子很快都湿透了,衣袍也很快被淋湿,阿成并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帐篷,今天的天气情况太恶劣,他走了一阵后骑上一匹菊花青马,往前方去巡哨,有一队近侍骑兵跟随着他。
阿成脸色很难看,雨滴不停的顺着他的络腮胡子流下来,再滴到胸口,身上已经是一片冰冷……对于一生很难得洗一次澡的蒙古人来说,这种被淋湿湿透的情形叫人感觉十分难受。然而阿成几乎毫无感觉,他的心思实在太沉重了,已经叫他感觉不到别的事情。
今天阿成没有当面反驳卜石兔汗,仍然是对大汗表示出了足够的尊敬,然而在习令色一伙人发难时,阿成也并没有站在大汗一边……尽管他知道习令色一伙人也不想打,驻军这么久,习令色他们首鼠两端,根本不想出力也是人所尽之的事实。
阿成忧虑的事情也正如白洪大台吉他们担忧的一样,习令色一伙明显在趁着大汗威信降低时要争夺汗位,这才是最可忧之事。
从习令色的祖父时起就开始争夺汗位,他的祖父不他失礼在三娘子的支持下与扯力克汗争夺汗位,然后是习令色的父亲素囊与卜石兔汗争夺汗位,现在又到了习令色,这祖孙三代倒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以前这样的事阿成都是尽量置身事外,这时他心中隐隐有些不满,不管大汗怎么懦弱无能,好歹已经是名份确定的大汗,此时争位,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阿成巡行到前方,这是距离集宁堡最近的地方,大约是四五里路远。
他策马驰上一座土坡,二十来步高的土坡已经能及目能远,由于经常有人上下观察对面的情形,山坡上已经被马匹踩出了一条小道,阿成上去的时候,发觉讷木格也在坡上。
“阿成台吉。”讷木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这么大雨,明国人的火枪不能打放,其实不会有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