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团乌云从东边滚滚而起。乌云朝着北京城席卷而来,眨眼间便将整个北京城笼罩在其中,昭示着夜晚的来临。
随着京察日临近,官员间的走动显得更加频繁。在明里暗里的争斗显得更加的激烈,很多人已经打算做出最后的一搏,甚至是要改变自己的派系。
正是在这个时候,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有中伤他人的话语,有替人摇旗助威的话语,亦有搬弄是非的话语,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令到整个朝局如同一潭浑水般。
哪怕都知道徐阶和郭朴一起联手对付吴山,但到了好事者嘴里。今天是徐阶跟郭朴已经反目,明天则是吴山投靠了徐阶,后天又就成了郭朴和吴山情比金坚。
亦是如此,京城的官场反而变得混乱不堪,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不管京城的局势如何的混乱,只要到了夜晚时分,最亮的地方始终都是城东那一片青楼和教坊司。一大帮身份尊贵的达官贵人聚拢到那里,享受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潇湘楼,门前的大红灯笼早已经高高挂起。
很多轿子及马车纷纷停在门前,身穿丝绸的富商或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走进大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热情地恭候,里面很快便传来青楼女子的笑骂之声。
虽然二月还没有过去,但这里却是热情如夏季,香粉、酒精、杯盏的碰撞和男女的笑骂不断地交织在一起。
在一楼里间的大厅中,一个斗鸡眼的公子哥喝得是面红耳赤,却是突然愤愤地大声指责道:“郭家真不是东西!”
此言一出,当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特别就在刚才,很多人都知道这位斗鸡眼的公子哥是郭尚书的堂侄,而他口中的郭府很可能指的正是郭尚书之家。
面对着事关当朝吏部尚书的事情,却不免会多关心一点。
作东的公子哥亲自给那个斗鸡眼的公子倒酒,显得困惑地询问道:“为何?郭家不是已经说了吗?郭家并没有丧事,是你到京城谎报丧!”
郭云涛那只斗鸡眼望向自称姓花的公子哥,一脸愤慨地反问道:“胡扯!花兄,若……本少爷不是报丧的话,我跑到京城做甚?吃饱撑着不成?”
“郭兄莫怪,是本公子失言,自罚一杯!”花公子笑着道歉,并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用袖子擦着嘴又是疑惑地追问道:“郭兄,郭家老太爷当真过世了?你可是亲眼所见?”
旁边几桌都是一些好事之徒,看着这里有着一个新鲜大八卦,亦是朝着这边纷纷耸起了耳朵,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郭云涛很满意这位花公子恭维的态度,便是仰起下巴满脸得意地说道:“虽没有亲眼所见,但郭老太爷去世之事,却是千真万确!”
“郭兄,虽然我等都相信你,但为何郭府要澄清此事,还将郭兄打出了郭府呢?”花公子蹙着眉头,满脸不解地询问道。
别说花公子的两个同伴,整个大厅的其他人都被这个问题给吸引了,便是纷纷地望向了郭云涛,亦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坐在郭云涛旁边的青楼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跟着花公子交流了一下眼色,又是热情地端起酒杯给郭公子喂了一口酒。
郭云涛将酒水咽进肚子里,只感到浑身火热,想着先前在郭府的遭遇,便是愤慨地当众指责道:“他……他就是想着保住吏部尚书的位置,想着能够继续好好地主持京察,所以才故意隐瞒着不报丧!”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