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两个好弟弟。”他扯着唇,淡淡吐出。
“什么?!”苏黎大吃一惊,觉得耳朵出问题。
怎么会!
这么丧尽天良的毒蛊,她以为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会这样做!
可居然是他的亲弟弟?!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苏黎浑身划过一阵冰冷的寒意,忍不住问道。
“而且——这种事,难道督军就不管吗?他不为你做主吗?”
陆宴北嘴角的笑意再次勾起,只是,平添了几分嘲讽。
“这事无人知晓,连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我能确定是我那两个好弟弟联手干的。”
苏黎原本还想,如果能找到给他下毒的仇家,说不定能这毒还有救。
可如果给他下毒的人就是他的两个亲弟弟,那即便知道,怕也拿不到解药。
她突然想到,去年那次在他的别馆,陆家二少爷曾出现过,兄弟俩当时闹得雷霆大怒。
她还想到,这人除夕都不回家跟家里人团聚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一来,家人根本不把他当家人看待,这般陷害他,回去吃饭怕也是鸿门宴。
二来,他若回去遇上了发病,那不得把整个督军府的人吓死?没准儿督军会直接拔枪,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射成筛子。
苏黎琢磨着,越想越替他心疼,继而,又想起另外一事。
“对了,年前——你那个弟弟,以前在别院见过的那位,他去医馆找过我,说了些模凌两可的话。”
苏黎其实早就想跟他说这件事了,只是上次记起时,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她又打消了念头。
“他说了什么?”
“就说让我注意你之类的,一些离间我们的话。”
她老实交代了,又连忙保证:“不过我当时就不信他,现在更加觉得他太狠毒了!”
连自己亲哥哥都能下如此毒手!
让他中这种毒,月月忍受两次非人的煎熬,比直接毒死他还要残忍!
陆宴北神情淡淡,好像不怎么吃惊。
苏黎不解地看着他。
“这事儿我知道。”
“什么?”
“你知道?”
陆宴北淡淡地说:“这城中每天发生的事,只要我想知道,都会有人说给我听。”
苏黎明白了,他的眼线遍布各处。
突然之间,她觉得有点后怕。
这人是相信她的吧?
否则,光凭陆建南去找过她这事——万一他心生疑窦,是不是早就一枪毙了她?
苏黎越想越怕,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怯意。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大掌在她头顶摸了摸,“放心,我若是怀疑你,你早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心里一惊,松懈下来。
然而下一秒,她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俊挺的眉宇微微收紧,好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说:“我也不知道,一种直觉。”
直觉?
苏黎听不明白。
万一直觉出错,他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两人静默着,花房外传来魏寻的声音:“少帅,晚饭做好了。”
苏黎一怔,这才想起来她该回去的,却在这里跟他聊东聊西说了半天。
赶紧站起身,她慌慌忙忙:“我真的该回去了,若是太晚,我母亲——”
她话没说完,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攥着,不容置喙地道:“先吃饭!”
苏黎皱眉,想挣脱都没办法,只能被他拖出去。
花房里很暖,乍一出去,外面冰凉的空气迎面而来。
她打了个哆嗦,下一秒,男人便拉着她并肩,将她搂进怀里。
女人脸颊红透,微微挣扎,“你别这样,被人看见!”
然而,等他们入了餐厅,偌大的小洋楼,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儿?
所有人都悄然退下了。
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晚餐,就他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苏黎暗忖,果然是出身高贵的人,一顿饭就要吃掉寻常人家辛苦几年的收入了。
看了眼陆宴北,她心思又转。
那般杀伐果决的一个人,吃饭时却格外优雅,捏着筷箸的模样,好像西洋人弹钢琴似得,手指修长好看。
她只瞥了一眼,连忙收回视线,想着赶紧吃完了走人。
陆宴北却不徐不疾,见她吃得快,皱眉道:“我又不跟你抢,你急着投胎去?”
苏黎看向他,意外地道:“原来你这种人还会讲笑话。”
“我这种人?”他冷哼,“我是怎样的人?”
她只顾吃饭,又不说了。
陆宴北瞧着他,似笑非笑,也继续用餐。
送她离开时,人都上了小汽车,他突然皱眉,又记起一事。
“你阿爸遇害的事,我已经查到一些头目了。”
苏黎本急着回家,一听这话,顿时转移了注意力,紧张又急切地看向他:“找到凶手了?!”
“那个杀手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但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陆辰九买通的杀手。”
苏黎一愣,脑子里嗡地一响。
陆辰九,果然是他??
“他投靠了洋人,势力大增,不愁找不到杀手。包括上次在山上朝你们开枪的人,都是他买通的。”
苏黎呆坐着,有点吓到:“他就那么恨我??”
“他心理变态,太阴暗了。”
苏黎怔愣了几秒,缓过神来,“他如今有了新的靠山,我就算知道是他买凶杀了我阿爸,我又能把他如何??”
她低声喃喃地道,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没什么本事。
陆宴北看着她自怨自艾的样子,手掌在她脸上轻轻刮过,低声道:
“杀他不难,我可以替你杀了他。只是——”
他停顿了下,“现阶段,他留着还有用处。”
陆宴北说完,眸光沉沉地看着她:“当然,我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想让他现在死,为你父亲报仇,那今晚就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