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后,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秦咏梅也拎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准备到县医院一趟。
走到大门口大老黑迎上来,把秦咏梅叫到一边。
“你们忙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头绪没有?”
“头绪倒是不多,不过……”秦咏梅欲言又止。
大老黑四下看一眼,压低声音:“咱们的形势你也知道了。这个王局长以前迫害过咱们公安系统的人。照理说他理亏。但在这个案子上,咱们反而陷入被动之中了。”
秦咏梅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明白了些什么:“您的意思是,如果咱们办案不利的话,就会给他留下话柄是吗?”
大老黑点点头:“所以,咱们局长虽然很厌恶他,但也不得不重视这个案子。不然他跑到上级部门那里反映咱们打击报复、包庇顽凶,那咱们还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秦咏梅气的牙根儿发痒:“这个混蛋!以前干过那么多坏事,怎么还让他在上面蹦哒。”
大老黑冷笑:“没到时候,早晚会有清算这些肆人帮余孽的一天。”
秦咏梅赶到县医院的时候,严刚正在洗手。
秦咏梅站在他身后默默打量他的身形、打量他的双手。
身高170公分,30多岁,戴眼镜……
严刚洗完手,秦咏梅跟着他一起走进办公室。
严刚现在编制在公安局,人却在县医院上班。
办公室也是与人共用的。
看见秦咏梅进来,原本坐在办公室的县医院的工作人员连忙起身出去了。
来到严刚的办公桌前,秦咏梅问:“怎么样了,提取到指纹没有?”
严刚摇摇头:“一方面死者在工业废水中浸泡过一夜了,另一方面天气寒凉,凶手手上的油脂含量又太少,很难留下指纹……”
秦咏梅叹口气:“可惜了。”
“死者书包里的文具倒是留下了几枚指纹……”
秦咏梅摇摇头:“没用。凶手没必要去翻死者的书包。”
秦咏梅在办公室里四下走一走,打量一下墙上的各种解剖挂图。
慢慢转回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应该认识死者的父亲吧?”
严刚冷笑:“何止是认识。他是我们家的仇人,我们全家三口人都是被他害死的。”
秦咏梅叹口气:“你家的是老胡跟我说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报仇?”
“当然想过,案发前几天的时候,我还在街上还碰到了那家伙。”
“哦,后来呢?”
“我忍不住暗暗跟上他,真想找个无人的角落狠狠揍他一顿。可后来还有别的事要去办,只能放弃了。”
秦咏梅叹口气:“换谁都会恨的。”
严刚整理着手术器械咬牙切齿:“说老实话,有机会的话,我真想狠狠收拾那个混蛋一顿。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而且我自己还有年幼的孩子,我不可能……”
秦咏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
严刚笑了:“秦股长您不必介意。咱们干公安的就是要有这股劲头,有时候连自己不能相信。不过我并没有作案时间。那天我5点半下班,6点多钟就到家了,我老婆孩子可以作证。当然,如果他们可以当做证人的话。”
秦咏梅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理解。”
傍晚,柳条沟旁边的小路上,白客陪着一位三年级的小同学走着。
小同学说:“白大队,你今天怎么走这条路了?”
白客笑笑:“没事溜达溜达。”
小同学叹息:“这破地方有啥好溜达的。前段时间这里还有人堵着要钱呢,这几天有人淹死以后,那几个家伙就不敢来了。”
白客皱着眉头:“是哪伙人堵着要钱?”
“是大鸡和黄毛他们几个。”
大鸡和黄毛都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没事喜欢欺负低年级的学生。
要点小钱,抢点东西什么的。
两人刚说了几句,小同学一抬头立马脸色大变:“我靠,今天又出来了!”
可不嘛,就在前方的小桥上,大鸡和黄毛站在那里,就像高速公路口的收费员一样,每当有小学生路过,都要接受他们的检阅。
当然,这个年代的小流氓跟大流氓一样都比较讲究仪式感。
就像古代的剪径客,打劫之前要念叨几句。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采,行人打此过,留下买路钱。
跟古人不同的是,他们不说,他们唱。
不是不抽烟呐,不是不喝酒啊,就是没有钱,够哥们儿意思,给哥们儿两三毛,明天我就还给你。
不过,他们不堵女孩子。
不管是走路的还是骑车的,尽管过去就是了,也不用行注目礼。
男孩子则统统停下来接受检阅,缴纳过路费。
一般都是5毛钱。
要是真没有他们也不为难。
但如果你有却不给,然后又被搜出来了。
那就等着挨大嘴巴子吧。
同时,他们也不设找零。
你要是全身上下就一张大团结,只能自认倒霉。
白客身边的小同学捂着自己的书包愁眉苦脸:“真倒霉,我妈早上给了我5块钱让我买书包,现在还没用呢。”
白客笑了:“没事,跟在我后面。”
这会儿放学回家的小同学已经很少了,白客和小同学应该是最后一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