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面对孙绍宗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对面谢老四却是一股气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直憋老脸通红。
刚他还吹嘘,说什么要让孙绍宗喊一声‘四叔’,哪曾想人家随口就同自家兄长搭上了关系。
甚至于话里话外的,还要让旧部照应自家兄弟二人。
这反差之大,让谢老四很是有些下不来台。
偏孙绍宗满口都是好意,又涉及自家大哥的前程,他就是想翻脸,也找不出翻脸的理由。
正纠结着,旁边忽有人拿手肘顶了顶他的腰眼,不屑道:“你一个人傻愣着做什么,人家可都快把场子转完了。”
谢老四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怂恿自己出头的,必然又是那油头粉面的吴俊雄。
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就见孙绍宗正被众星捧月的围在当中,言笑晏晏间,与会之人皆是一脸的受宠若惊。
当下谢老四忽然就泄了气,他再怎么混不吝,此时也清楚的意识到,彼此双方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阶级。
尤其有了方才那句话,自己真要是继续胡搅蛮缠,说不得都不用孙绍宗动手,亲哥哥就能先找上门,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谢老四颓然的叹了口气,忽然一把揪住了吴俊雄的领子,不容分说的扯到酒席前,嚷嚷道:“喝酒!今儿你要是能竖着出去,就算四叔没陪好你!”
吴俊雄拼命挣扎,却又哪里脱的开身?
…………
应付完那群狐朋狗友,又跟着孙绍宗出了丁字号包间,邢忠却还有些莫名其妙。
那谢老四来势汹汹的,他原以为必有一番龙争虎斗呢,不曾想孙绍宗和风细雨的几句话下来,对方就呆头鹅也似的愣住了。
这谢老四什么时候改性子了?
“邢家舅舅。”
这时就听孙绍宗道:“你以后最好还是少与这些人往来。”
类似的话,女儿和妻子也不知说了多少遍,每次都被邢忠当成是耳旁风。
但出自孙绍宗之口,却让邢忠老脸一红,讷讷的解释道:“我来京城也才一个多月,除了这些人,就没旁的朋友……”
说到一半,他又忙改口道:“不过既然贤侄这么说了,我以后少与他们往来就是。”
瞧他这诚惶诚恐的样子,孙绍宗不由笑道:“以后舅舅坐镇这望江楼,自然不会缺了朋友。”
邢忠闻言甚是诧异:“坐镇望江楼?”
“正是。”
孙绍宗道:“我在这里入了一份干股,却实在懒得理会,所以想请舅舅帮忙看顾着——平日里迎来送往的,都由这里的掌柜负责,无需偏劳舅舅出面。”
“只需将几个包间管起来,到时候谁能进谁不能进,租给谁不租给谁,都由舅舅做主就是。”
邢忠听了这话,顿觉一股热血上涌。
他虽然算不得精明,却到底是做惯了买卖的,知道这权利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依着现如今望江楼的火爆程度,有资格包下这几个雅间的绝对非富即贵。
自己得了这差事,真金白银的好处自不必多说,更能借机在京中拓展人脉。
把女儿交给孙家二郎,果然是赌对了!
不过一想起女儿,他又忍不住发起愁来,咋舌道:“这自然是极好的,可岫烟当着我那妹妹的面,曾说过绝不要贤侄半点好处……”
“这是我请舅舅帮忙,如何算的好处?”
孙绍宗故作惊诧的反问了一句,随即不容邢忠再纠结,直接道:“舅舅晚上别急着走,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一见蒋班主,趁热先把这事儿敲定下来。”
这回邢忠略一迟疑,便亢奋的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