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张秋家这酒喝着绵软,后劲儿还挺大——尤其这迎风一吹,更觉得面皮发涨、心下滚烫。
好在神志还算清醒。
进到了书房之后,孙绍宗先吹熄了灯笼,又用火折子点燃两支烛台,摆在书桌前做出秉烛办公的假象。
准备妥当之后,孙绍宗才悄没声到了那假山后面,把三百多斤的大石头横挪出半截,等进了暗道,又小心翼翼的将之托回原位。
在暗道里摸黑前行了百余步,眼见到了尽头处,孙绍宗便屈指在头顶的石板上,三短两长的敲了几下。
还不等敲完暗号,就听的机括咔咔作响,使得头顶的石板横挪开来,露出了一片光亮。
“二爷。”
绣橘举着烛台,喜滋滋的道:“就知道您晚上要来,奴婢一直在这儿候着呢。”
等孙绍宗出了密道,贾迎春也早迎了上来,脉脉含情的盯着孙绍宗,嘴里却没什么言语——她一贯如此,要不当初也不会被称为二木头了。
不过那绣橘却是个话篓子,一面重新合拢机关,一面笑道:“二爷果然是喝酒了呢——您稍候,我这就把醒酒汤端来。”
说着,自顾自的往外走。
孙绍宗正待把她喊回来,免得惊动了旁人。
不曾想她却调头到了角落里,献宝似的捧出一只食盒,又自那食盒里翻出醒酒汤,以及两盘清淡的小菜。
与此同时,贾迎春也默默的递上了热毛巾,供孙绍宗擦手洁面。
“过了戌正【晚八点】,还不见二爷过来,太太就知道您今儿肯定是酒局,所以特意备下了醒酒汤。”
绣橘说着,又替主子邀功道:“咱们太太总把心事憋在肚子里,但要论起对二爷的惦念,可不比旁人差上半点!”
因为大哥不在京城,孙绍宗生怕不小心擦枪走火,再弄出个上不了台面的‘黑户’来,故而自上次叔嫂二人鱼水和谐一来,再没有踏入此地半步。
而他又是外出两年刚回来,这贾迎春主仆二人被晾的久了,难免有些忐忑不安,故而才有了绣橘这番话。
孙绍宗嘿嘿笑着,却是把垂首不语的贾迎春揽入怀中,一面搜山索水的肆意搓揉,一面把嘴凑到她耳边,说了些着三不着四的混账话。
只片刻功夫,便弄得贾迎春烂泥也似,全然没了抵抗的意思。
眼见得,连那醒酒汤也顾不上喝,就要乘兴在厅中琴瑟和谐一番,忽听得外面闹哄哄的嘈杂起来。
孙绍宗倒还算镇定,贾迎春却是登时跳将起来,慌张的扯着衣领,掩去了胸口的春光。
眼见得如此,孙绍宗便顺势端起了那晚醒酒汤,随口吩咐道:“出去瞧瞧,看外面到底怎么了。”
绣橘得了吩咐,忙拆下门闩,拉开条小小的缝隙,皮影也似的钻了出去。
不多时,她又重新回到了厅中,无奈的禀报道:“太太莫怕,是东跨院的舅爷多喝了几杯,又光着脚满院子撒酒疯呢。”
原来是那邢忠又喝多了……
孙绍宗颇有些无语,那邢忠自从赖在孙家,最初还试着推销女儿,后来见贾迎春是个好相与的,平日吃穿用度都比寄居荣国府时强出不少,渐渐的倒把初心忘了个干净,一门心思的混吃等死。
孙绍宗这一时无语,却让贾迎春生了误会,忙道:“我明儿就让鸳鸯想个法子,把他们父女送回荣国府去!”
“不必了。”
孙绍宗摇头道:“左右也算是亲戚,咱家又不多他一个闲人——他愿意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吧。”
说着,一猫腰打横抱起贾迎春,就往里间行去。
贾迎春忙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心下想的却是:莫非二爷对那岫烟表妹,的确有存着几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