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目送贾宝玉的身影,在桥对岸渐行渐远,又见离着最近的家丁也在五丈开外,孙绍宗转头对上贾琏,欲言又止道:“二哥,那什么……”
贾琏见状,立刻摆出一副豪爽模样:“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二郎有话直说便是!”
他这般大度,倒显得自己猥琐了。
孙绍宗干脆把礼义廉耻抛诸脑后,腆着脸道:“那小红也还罢了,平儿姑娘是什么身份,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若非二哥许诺要把她赠给我作妾,我是断不敢对她无礼的。”
“否则被旁人晓得了,单是些风言风语,怕就不是一个女子能承受的。”
贾琏虽然欠了些精明,到底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孙绍宗这话里话外,不外乎是希望他能兑现承诺,把平儿拱手相赠。
贾琏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巴不得借此和孙绍宗更亲近些。
只是……
“哥哥我虽然舍得把她送你,可你嫂子哪里,却是片刻离不开平儿,今儿一早还跟我争执了几句。”贾琏说着,见孙绍宗面色微变,忙又拍着胸脯道:“不过你放心,哥哥我定会想办法让那婆娘松口,亲自把她送去你府上!”
说着,又嬉笑着补了句:“这些日子你若是想她了,不妨来我们府上小聚几日,只当是暂时养了个外宅。”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孙绍宗还能说什么?
也只好心有不甘的应了。
转回头正准备继续在附近勘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的线索,却又见对岸一丫鬟飞也似的赶了过来,隔着蜂腰桥嚷道:“二爷,老爷喊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交代您去办!”
贾琏闻言就是一皱眉,原本宝玉被支开之后,他正暗喜能跟孙绍宗单独相处呢,哪曾想父亲那里又来了差遣。
心下郁闷之余,他自然不肯乖乖就范,招手把那丫鬟喊到了近前细问究竟。
却原来是贾赦刚刚听人说起,这城中有一姓石的破落户,诨号叫做什么石呆子,家中一贫如洗连饭都吃不上了,偏家里藏着祖上二十几把好扇子,上面提拓有历代名人的笔墨,件件皆是罕见的珍品。
贾赦平生最是痴迷此物,得了这消息顿时大喜过望,原本想着亲自过去瞧个究竟,谁知一时恍惚竟崴到了脚踝,如今那脚脖子肿的发面馒头一般,自然不好再去瞧什么扇子。
因此他才命人来喊贾琏,让贾琏代替自己去瞧个究竟。
听了这前因后果,贾琏愈发不耐起来,呵斥道:“爷眼下多少正经事情?你们在老爷跟前伺候着,就不会让老爷请别人去相看?”
那丫鬟吓的缩着肩膀,呐呐道:“老爷说了,府里的奴才们连字儿都不认识几个,哪里会相看什么扇子,所以这事儿就得让二爷去办才成。”
贾琏虽是不情不愿,可也知道自家老子那脾气,真要是抗命不遵,转眼那家法就能落在自己头上。
因此他也只能依依不舍的同孙绍宗道别,一路哼哼唧唧的过了蜂腰桥。
而他这一走,孙绍宗倒是自在了许多,先在竹林外仔细勘查了一番,没能发现什么像样的线索,又沿着大观园北面的院墙,仔细的勘查了一番,结果先后发现了两处翻墙的痕迹。
通过对比,基本可以确定那三个贼人,昨天晚上就已经逃了出去。
孙绍宗心下稍安,也实在没有其它可以调查的地方,便干脆在怡红院左右闲逛,有一搭无一搭的欣赏着秋日美景。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周瑞匆匆找了过来,表示各地的搜索已经告一段落,期间并未发现有贼人藏身。
若是孙绍宗没有别的吩咐,他就准备把家丁们都撤出去,好让丫鬟婆字们各回各家,也免得老太太逛园子的时候露了马脚。
孙绍宗无所谓的把手一摆:“做你们该做的就是,我在这园子里随便转转,等老太太带人进来的时候,也好沿途护卫着。”
周瑞替主子千恩万谢了一番,就领着家丁们退出了园子。
孙绍宗又在怡红院附近闲逛了片刻,眼见得袭人领着怡红院的莺莺燕燕,出现在林荫道上,这才远远的避开,转而去了附近的山中小路。
行不多时,就见前面树林掩映中,闪出一个幽静的小小庙宇。
孙绍宗优哉游哉的踱着步子,到了小庙门前,正自打量牌匾上的栊翠庵三字,就听后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紧接着是妙玉诧异的声音:“孙大人?您……您怎么在这里?”
回头望去,却只见这假尼姑穿着昨天那身月白色的纱裙,用条淡蓝色的束带,将三尺青丝简单的绾在脑后,行进间衣袂飘飘、乌发如云,瞧着极是洒脱,偏怀里却抱着个小小的女婴。
孙绍宗微微一笑,侧身让开了条去路,口中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妙玉愈发觉得古怪,不过自从两次献身,都被孙绍宗‘大义婉拒’之后,她对孙绍宗的观感,也从最初的鄙夷逐渐转为敬重。
因此忙把孩子交给身后的小尼姑看管,上前将院门落了锁,把手一让道:“庙里清苦,怕也只有几杯粗茶,能聊表心意了。”
孙绍宗当仁不让的进了院子,却没去正殿,而是径自走进了妙玉的禅房。
妙玉又是一愣,不过马上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拉开湘竹打造的小柜子,拿出不少瓶瓶罐罐,又取了红泥小火炉,好一番的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