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孙绍宗挣脱肢体纠缠从床上爬起来,在石榴等人的伺候下简单用过早饭,又去西间把儿子亲的哇哇大哭,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去衙门里当值。
只是他刚到了院门口,却见个高大丰壮的身影迎了上来,躬身福了一福:“奴婢见过二爷。”
孙绍宗便也不近不远的站住了脚,随口问道:“怎么,莫不是大嫂那里有什么吩咐?”
“不敢当‘吩咐’二字。”
司棋恭声道:“其实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昨儿托太太跟咱们府里谈了笔生意——原本应该先跟大老爷商量这事儿,可大老爷最近接连当值,太太怕耽搁了正事,只好让奴婢先来通知二爷一声。”
说着,便将王熙凤说的那木材生意,略略的复述了一下——基本都是孙绍宗的故智,只是细节部分做了些修改,使得孙家凭空少了三分利润。
其实王熙凤之所以要通过贾迎春,来谈这桩生意,倒并不是想瞒过孙绍宗,与便宜大哥私下里达成交易——以孙家兄弟的情况,这种想法也不现实。
她的想法是:哥哥、嫂子再怎么说,也要比小叔子近亲许多,只要维系好贾迎春这个关键点,就不难将孙绍宗排除在核心圈子之外。
至于让孙绍宗帮忙打打下手什么的,王熙凤倒是求之不得。
然而她却哪里想的到,这才大婚不过几日光景,孙绍宗就成了贾迎春关系最亲近的人,莫说是哥哥、嫂子,便连亲爹贾赦与之相比,都差了不少的行市。
孙绍宗自然早就晓得王熙凤的谋划,可为了不暴露平儿这个内奸,还是假装沉吟了半响,这才冷笑道:“琏二嫂子倒真是好算计!你回去告诉大嫂,就说这事儿等我同大哥商议之后,再做定论。”
打发走略有些疑惑不解的司棋,孙绍宗便暂时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原本他着急此事,是担心王熙凤没有动心,现在既然王熙凤已经主动出击了,倒不妨先晾她一晾,省得她自以为奇货可居,来个狮子大开口。
反正迎春这个最重要的关节,早就被自己给‘打通’了,王熙凤即便再怎么算计,终究也是徒劳一场。
一路无话。
等到了刑名司里,孙绍宗的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赵无畏便巴巴的找了过来,禀报昨天陈铸一案的最新进展——或者说是毫无进展的现状。
经过一场地毯式的搜索后,孙绍宗交代的东西,连个影子都没找见,倒是顺便破了几桩小偷小摸的案中案。
另外,那褥子送去药铺之后,除了一些‘关爱智障’的目光,也同样是一无所获。
眼见这两个方向都没有什么进展,孙绍宗便又问道:“那苏姨娘平日都与那些僧道有来往,你们可曾盘问过?”
如果真像孙绍宗怀疑的一样,那床褥下压着的,其实是某种致幻类的毒物,单凭苏姨娘这等内宅妇人,怕是难以触及——因此那些常来常往的僧道之中,便很有可能存在她的同谋。
“这个……”
赵无畏苦笑道:“老爷,那女人随口一交代,有名有姓的就有七八个,都是有靠山的主儿,要是有证据倒还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咱们怕是不好胡来。”
这年头出家人与权贵结交乃是惯例,差一点的便似那妙玉,完全寄托于某家权贵;稍有些本事的,则是周旋于数家权贵之间,既借其权势,又能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似这样的僧道,自然不是顺天府能随便摆弄的。
如此看来,也只有先从另一桩案子里,寻找出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才好继续展开调查。
孙绍宗心下打定了主意,正准备喊来仇云飞来,让他去王府寻蒋玉菡,问清楚那家人的身份背景,却忽听外面有人禀报,说是荣国府的宝二爷在门外求见。
这小子还真是够心急的,明明说让他过两日再来的……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只是瞧了昨晚那场基情戏,孙绍宗也实在懒得出去迎他,便吩咐门子直接放宝玉进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