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确定了心中的推测之后,他立刻起身道:“走吧,去楼上看看。”
话音刚落,便听有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巡阅使大人,苏年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啊?”
“通判大人,凶手是图财害命,还是仇杀啊?!”
“大人,您刚才看了半天,到底瞧出了些什么啊?”
“对啊大人,您到底查出了什么线索啊?”
却原来这片刻功夫,竟又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其中自然少不了住在附近的秀才、举人们。
这些人自持有功名在身,并不像普通百姓那般畏惧官府,因此眼见孙绍宗勘查完尸体,又准备到楼上去,便都七嘴八舌的探问起来。
按理说,在凶案现场查到的一切,都应该对外保密。
但考虑到这附近聚集了大批的秀才举人,若是一味的隐瞒,说不准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万一因此闹得人心惶惶,反而不美。
再者说,明天鹿鸣宴之后,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会成为自己的‘门生’,提前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印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般想着,孙绍宗便肃然道:“你等之中,有不少人日后会踏足官场,免不了也要涉及刑名断案——也罢,我今天便破例将其中的关节,稍稍解释一二。”
众人闻言大喜,忙支起耳朵屏息凝神。
只见孙绍宗指着那尸首,道:“此人满身的酒气,粗看似乎是酒醉之后不慎坠楼而亡。”
“但经过初步观察之后,便可以发现,他身上的肌肉十分松弛,手掌更是自然摊开,并无任何抓握的痕迹。”
说到这里,见周围众人都有些茫然不解,他只好又解释道:“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皮肉会自动收紧发硬,而失足坠落的人和溺水之人一样,总会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
这下终于有人恍然叫道:“大人的意思是说,他掉下来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而且压根就没有挣扎过?!”
“没错!”
孙绍宗先肯定这人的说法,又补充道:“准确的说,他在掉下来的时候,应该处于无意识状态——当然了,如果喝到酩酊大醉,也有一定几率会出现类似的状况。”
“不过我把尸体翻过来之后,却又在他后腰的位置上,发现了一小片拖曳状的湿痕,并且确认是酒水留下的痕迹。”
这时又有人不解道:“大人,什么叫拖曳状的湿痕啊?”
“这个嘛……”
孙绍宗略一沉吟,便打了个比方道:“大家用湿抹布擦东西的时候,总会留下线一样的湿痕,这种痕迹就是所谓的‘拖曳状’。”
“反之,要是地上有一滩水,把一块干净的布盖上去,然后压住它用力拖动,同样的痕迹,也会出现那块干净的布上。”
“如果是在前胸出现这种痕迹,还有可能是死者不小心造成的,可这痕迹如今却是在后腰上!”
“因此我推断,死者极有可能是在昏迷或者死亡之后,被人强行拖曳到窗口,然后用力推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