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紧跟着,他的眼睛猛然放大,因为他看到了一群“同类”从塞北缇营后面冲了上来。他的同类当然是妖族。
这是真正的妖族,而不是诞生于人族领地内的天生灵妖。
牠们形形色色,但都强大无比,高的有二十丈,矮的也有七八丈。这一群妖族的数量不多,约么七八十头,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纹,这些阵纹形成的枷锁,牢牢限制住牠们只能听命行事。
鸿天成想起来了,恨声道:“黄远河真是下了血本,连塞北边镇珍贵无比的妖奴兵都派来了!”
人妖两族大战,难免会有一些战俘。
这些战俘基本上都被杀了,只有少部分被用作他途。比如妖奴兵,便是专门挑选妖族之中,那些境界不算高,但是体型庞大的战俘,以阵纹枷锁控制住,驱使牠们战斗。
这些阵纹有着各种折磨的手段,若是不听从,真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妖奴兵一开始大都是宁死也不愿意为人类攻击自己的同类,但是几次折磨之后,就放弃了一些骨气,乖乖的听命。
整个塞北九镇,妖奴兵也不多,符合妖奴兵要求的战俘本来就不多,而刻制阵纹的过程中,还会经常死去。总共也就百多头的样子,它们是塞北边镇攻坚的力量。
现在一下子调回来了七八十头。
单凭它们,当然也不可能战胜整整一千五百斗兽修骑,但是后面还有塞北缇营,还有边军和京营的精锐。
只要身躯庞大、力量可怕的妖奴兵挡住了天蚕雷虎的冲击,后面的精兵就可以发挥作用。
形势对京师龙仪卫,变得极为不利。
……
京师历来是风云际会之地,无数少年英才怀揣着兼济天下的梦想进入这座古老的城市,又有几人最终能够成功?
人们只看到了成功者的传奇,却没有人记得千倍、万倍的殉葬者。
当黄远河和太后默契联手,整个洪武天朝,除了慧逸公之外,没有人能够抵挡。所以京师中那些真正耳目通灵的权贵,比寻常人早很多得知消息,他们中原本观望的,也决定下场了。
北捷侯茅长祖的先祖乃是太祖麾下大将茅大胜。开国侯爷之一,当朝的顶级勋贵。
据说茅大胜本命茅狗子,是太祖的亲兵之一,某一战危急时刻,他手持利刃一马当先,硬是从敌阵之中杀出一道缺口,最终焦灼之战变成了一场大胜。
太祖以为狗子是一员福将,为他改名大胜。
他一直是太祖的心腹,备受爱护。
数万年过去,当年的开国侯已经不剩几家了,北捷侯一家却仍旧十分兴旺,在朝中、在军中,都盘根错节势力庞大。
茅长祖是茅正道的父亲,此时他对面,坐着另外一位开国侯长孙节。
长孙氏当年为太祖掌管粮草,筹措得力,调度有方,太祖能够立国,连天师军神都称赞“长孙氏功不可没”。
这数万年来,长孙氏最得意的事情是懂得进退。皇室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多掌握一些权力。皇室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就退让出来休养生息。
反正长孙氏数万年的开国侯,家资无数,仍旧锦衣玉食。
长孙节继承了父辈们的眼光,天子昏迷,他们家就闭门谢客,不大和外界往来了。管你们三方杀的你死我活。
不过此时,眼看着胜负已分,长孙节觉得,是时候下注了。
他来劝茅长祖,因为两人私交极好,而且长孙氏和茅家历史上曾经联姻。只是后来担心皇室忌惮,表面上互相疏远。
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两家家主都会像此时一样,秘密相商。
“你还在犹豫?”长孙节劝说道:“当年太祖立国,除去淡泊名利的天师军神,从龙勋贵一十有六,便是最初的十六开国侯。
这数万年来,有起有落,十六开国侯只剩下了四个。
你我两家就占了两个。若是能够一同投靠,更能增加分量,将来的好处也更大。我不是贪图这些,咱们两家已经到顶了,还能高到哪里去?
我只是觉得,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你知道我们家向来是靠眼光吃饭的——你若是错过了,只怕至少数百年的时间内,茅家都要被朝廷压制啊。”
茅长祖品着灵酒,口中却只感觉到一丝丝的苦涩。他苦笑道:“正道跟宋征关系密切,我们就算是投靠过去,人家能信任吗?”
长孙节双手按在膝盖上,沉声说道:“我们这种人,首先要清楚自己是世家之主,然后才是一名父亲!”
茅长祖叹息道:“可是茅家亏欠正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