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一坛酒,这是他们顺手从马车里拿来的,这里并不忌讳自带酒水。
“地方有些小,一会儿观舞,怕是要到楼下去,此刻大娘还在歇息,过午时她才会起来。”
李白提到公孙大娘,言语间非常自然,好像跟公孙大娘无比熟稔,随便预约一下就能把当世最富盛名的舞者给请出来单独表演。
杨云很清楚现在的公孙大娘是何身价。
在大唐想见识公孙大娘舞技的人如过江之鲫,豪门望族花重金都要提前预约很久,而李白明显不是能出得起高价之人。
那就说明,李白跟公孙大娘间的私交非常好。
二人倒酒后,先喝上几盏,李白瞬间感觉换了个人,神清气爽,眼睛熠熠生辉,脸上的气色也好了不少,言语间平添几分豪气。
杨云道:“说起来在下跟太白兄有几分渊源,曾有人于在下面前提及兄台,乃是一名叫松剑的剑者。”
“松剑?你说的是松师伯?你居然认识他?”李白听到这话,颇感意外,连酒都顾不上,一脸好奇地看向杨云。
李白学剑师从裴旻,这在历史上并不是秘密,松剑自称裴旻同门,若松剑没扯谎的话,他跟李白认识也就不稀奇了。
杨云点点头,道:“正是。”
李白将酒盏放下,感慨地说道:“我松师伯剑法出神入化,可说当世无敌,我只是听闻他的名声,但从未有机会与之谋面,却未曾想杨兄弟竟然认得他,不知你们有何渊源?”
见李白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认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松剑,杨云笑了笑,便大概说了一下自己跟松剑认识的过程。
李白听完感慨地说道:“我这师伯,一辈子好打抱不平,行走天下以仁义为本,遇到不平之事岂会袖手?不想竟能巧遇杨兄弟,真是奇缘……他那人好酒,若得知有如此美酒而不流连,那就不是他了。”
本来杨云跟李白之间并无多少话题,现在提到松剑,感觉彼此关系拉近很多。
李白对松剑崇拜有加,大概是向往松剑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
杨云也点头笑道:“说起来,我也是跟他以酒为媒才相识,到洛阳后,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却不知去了何处。”
李白道:“听坊间说,师伯往大漠去了,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如此。”
杨云心里在想,松剑这是去了西方还是北方?这时代的大漠,应该是指北方草原,那就是去了突厥地界,现在突厥尚未覆灭,但已是日落黄昏,杨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松剑不会是去草原刺杀谁吧?
历史记载,突厥王朝最后一位还算兴盛之主的毗伽可汗,正是在开元二十二年死于毒杀,而恰巧这个时代大唐最强刺客就在草原,二者是否有联系?
李白对杨云的热情提高几分,拿起酒坛向杨云倒酒,嘴里笑着说道:“能为我松师伯赏识之人,定是当世豪杰,在下不才,曾想跟随他老人家行走天下,以长剑荡尽妖邪,奈何世事蹉跎没有机会,今日便以酒跟杨兄弟言欢,相约将来一同游历四方。”
杨云心中也多了几分豪情,笑道:“男儿正当如此。”
二人举起酒盏,相敬后各自一饮而下。
“爽快,爽快啊!”
李白喝起酒来豪情满怀,不断向杨云倒酒,但只字不提斗酒之事,只是对饮,并无相争之意。
……
……
几十盏酒喝下去,杨云这边有点吃不消了。
这大中午跟人狂饮,晚上还要不要参加宫廷宴会?
他不由佩服起李白来。
诗仙也是酒仙,李白这酒量真不是盖的,以杨云真实的酒量根本无法跟李白相比,似乎只能使用一些别的手段才能化解当前场面的劣势。
李白豪情万丈,一喝酒谈兴也起来了,天南地北胡侃一番,从蜀地说到江南,又从江南说到河北,辽东,再说关中和西域的风土人情,将他多年来游历天下的经历一说,简直是跃然于杨云眼前。
杨云心想:“李白的诗才,正是来自于他见闻的广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将天下间名川大山游览一遍,壮志豪情以及对他自身怀才不遇的感慨,才有了那么多流传千古的佳句,我不能刻意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历史需要的是诗才鼎盛的诗仙,而不是一个从政的庸碌政客。”
杨云很清楚,李白的造诣在作诗,而不是当官,所以他不会勉强非要让李白走仕途。
这朋友可交,但要适度,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改变李白。
随性才是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