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笑着颔首示意。
米盈道:“还未请教道长法号?”
杨云笑道:“在下姓杨。”
“您的俗名我们已知晓,有关情形还是刘府中人告知……道长请见谅,我们并未有冒犯之意,同行良久,多做一番问询而已。”
米盈精明狡黠,目光凝视杨云,“其实刘家商队对道长的身份也多有疑虑……道长是从蜀地来的吧?”
杨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米盈跟着颔首:“杨道长的本事,小女子北上途中有见识过,今日请道长前来,是有要事相请。”
杨云早就知道对方邀自己过府的目的不简单,但他还是装作不解:“不是请在下来做法事的吗?”
米盈没有回答,旁边米原道:“做法事只需请寻常道士、僧侣来即可,怎敢劳动道长大驾?”
杨云笑道:“如此高帽,在下可戴不起。”
米原道:“有关米家纷争,杨道长应该有所耳闻吧?”
杨颖并未隐瞒这一点,点头道:“略知一二。”
米原叹道:“怪只怪家严以前很少打理家业,这两年基本是我兄妹出来主持家族生意,长辈多有不服。”
杨云心想,你们祖父那么强势,一辈子都在做米家的主,你父亲是纨绔子,只会坐享其成,当然难有作为。
当你们祖父年迈后,再想让玩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出来主持家业,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家族产业由此便交到你们两个小辈手上。
米原续道:“但正所谓父业子承,本来米家的产业该由我米家长房继承,谁都不应抢走,谁想会变生不测?”
杨云摊摊手:“你们米家的事,跟我无关吧?”
米原不知该怎么说,米盈却干练地道:“这么说吧,米家有内贼勾结外人,打我们家产业的主意……我四叔盗走家中田宅契约,交与外人,他们现在靠着官府的关系,想霸占我米家产业。”
“哦?”
杨云面露惊讶之色。
其实他已经听说过,米家老爷子的三儿子米通跟他大哥米桁一样不争气,跟他大哥不同的是,米通因不思进取,时常留宿花街柳巷,败坏家声,早被老爷子扫地出门。
此番争产由米通而起。
米通趁着老爷子过世,家中忙乱时,盗走米家田契、房契,米通心知即便有这些东西也没能力跟大房斗,干脆把这些交给米家嫡系长房,嫡系那边有人跟洛州刺史交好,现在仗着官府撑腰过来争夺产业。
杨云听完米盈的解释,好奇地问道:“当初米家早已分家,就算他们是米家嫡房,有何脸面回来争产?”
米盈苦笑道:“无利不起早,这世道有何规矩可讲?”
杨云笑着摇摇头:“就算对方不占理,事情也跟我无关。”
米盈正色道:“是这样的,现任洛阳刘太守崇尚道教,对鬼神之说深信不已,现在我们有一份家祖留下的遗书,我们想请杨道长当着刘太守的面,做一场通灵的法事,让刘太守相信是家祖亲自写的遗书……只要刘太守信以为真,定不会对外人有所偏帮。”
杨云终于听明白了,米家兄妹请他来的目的,是想借他的能力,在崇尚鬼神之说的洛州刺史面前演一场戏,把洛州刺史给吓退。
没能力贿赂洛州刺史,干脆使用装神弄鬼的勾当。
杨云摇头:“你们米家的家事,外人如何牵扯其中?恕难从命,回头我便让人把五贯钱给你们送回来。”
说完杨云便要走。
不是说这场戏不好演,以他的手段,让一个迷信的人相信鬼神是很容易的事情,但问题是现在他要当着众人的面玩障眼法,不是老爷子写的遗书非要说是,回头被人发现遗书是伪造的,责任就在他身上,而不用米家人来承担。
米家明显是想把他推出来做挡箭牌。
把来闹事的人吓走正好,若吓不走还被揭发,那米家人绝对会倒打一耙,说是请来的道士装神弄鬼,杨云以后在洛阳城再无立足之地。
“想让我帮忙,用正常手段还行,搞这些装神弄鬼的骗人玩意儿,被人知道了还不砸了我的金字招牌?”
杨云才不会为了区区十贯钱趟浑水。
米盈见杨云要走,连忙起身,伸出手去阻拦。
杨云连手都没抬,米盈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正面袭来,将她硬生生“推”出去一米多远,踉跄好一会儿才站稳。
“道长请留步。”
米盈惊慌失措地招呼道。
杨云道:“你们有遗书,大可在刘太守面前拿出来,由刘太守主持公道,非要通灵证实,被人查明真相的话,岂不坏我的名声?”
米原和米盈对视一眼,他们都意识到精心设计的计谋被杨云察觉。
一旦合作出现裂痕,便很难修复,再想合作难上加难。
“道长只管开价。”
米原亲眼见识了杨云的本事,更想与之合作。
毕竟要让老谋深算的洛州刺史上当,非要有真本事的道士出马不可,靠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可没有成功率可言。
杨云道:“恕难从命。”
他坚持要走,米盈高声道:“听说道长在洛阳做生意,开了一家酒楼?”
杨云停下脚步,眯眼打量米盈。
米盈道:“道长做生意,还是在洛水以北做营生,可有问过米家的意见?”
杨云冷笑不已:“你这是威胁我?”
“并无威胁之意,相反想跟道长合作。”
米盈道,“我们探查过道长的生意,听说有胡商对道长酿造的美酒很感兴趣,出天价购买配方,道长坚持不卖,可见道长也是讲原则之人。”
“现在我们米家被人勾连官府抢夺家业,若道长不闻不问,一旦米家倒台,自然有新势力产生,以后洛水以北的生意未必那么好做了……现在我们是互利互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