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周奎的关键证据(1 / 2)

皇明天子 吾谁与归 2775 字 7天前

“哦?细细说来。”朱由检坐直了身子,严肃的问道。

大明朝的大动脉京杭大运河的漕运,有着诸多的困难。

地形困难、气候反复恶劣、地域跨度较大、人员庞杂、管理不当,还有时常捣乱的黄河。

每一次京杭运河河段堵塞,都需要数月的疏浚,在疏浚过程中,时令的物资,比如粮食发霉,根本无法避免,损失何止成千数万两白银?

有天灾有人祸,京杭大运河的问题太过复杂了。

大明对京杭大运河的依赖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远超于往昔的历朝历代。

元朝时候,京杭大运河不过是辅助海漕的交通,无关紧要。

但是现在这条大动脉上流淌着除了最重要的谷物以外,还有水果、家禽、纺料、木料、笔墨纸砚、瓷器、漆器、箭杆、军服等等,不计其数的物资,在这条河流上流淌着。

管理困难,仅仅在军事层面上,就设有武官正二品的漕运总兵官、总督漕运总兵官,曹军和各卫所组成。

而朝中还有特派的漕运总督乃是文官正二品。

在土木堡之变之前,漕运总兵官的职权,大于漕运总督。

土木堡之变后,由于朝中发生了改变,以文抑武的倾向越来越明显,总兵官的地位日益下降。

而而漕运总督之下,还设有巡抚凤阳等处监管河道之职,这个职位这么长的名字,却是一个要职,负责凤阳府、扬州府、庐州府、淮安府、徐州、滁州、和州的河道疏通,不仅如此,还有治理淮河的要职。

而漕运总督之下,和监管河道凤阳巡抚同级的,还有漕运总督节制的司法官,漕运理刑主事。

也就是说,涉及到漕运之事,是游离于大明的司法系统之外的单独体系,犹如军事法庭和民事法庭那般区别对待。

而漕运理刑主事还主管着七个设立在苏松地区的工部分司,分别设立在扬州、清江浦、临清、济宁、徐州、夏镇、南旺等地。

而清江浦主要负责和龙江造船厂一起负责船坞建造,而临清则是砖厂。

这个砖厂可不是烧制青瓦红砖的砖厂,而是专门供给大明皇宫用的金砖。

而漕运总督还有巡查户部所管辖的京杭运河上的四仓,临清、徐州、德州、淮安四个仓库,还要每年进京一次,和仓场侍郎对接京师周围的仓储物资等事。

复杂吗?

这还刚开了个头。

而由皇帝直属的宦官内操们,对漕运这块肥肉怎么可能放弃呢?

仓场、粮仓、检查站,都有宦官被派遣,常年审查,巡视。

比如清江浦检查站(就是这个名字)是京杭大运河上,征收通行税的场所,和卢沟桥五口子抽分局是一样的属性,都是税监。

而淮安知府,对设立在本地的清江浦检查站,会派出一个分司郎中,而这个分司郎中,是清江浦检查站的正职。

小小检查站,就如此的错综复杂。

而在监察御史体系,更有都仓御史,督运御史,河道总督三个监察御史,负责巡查仓场、漕运,河道疏通和治理。

而南直隶六部,在漕运之事上,兵部提供运输的工具,比如船队和附近卫所的士兵,设有指挥,多数有南京兵部车驾司指挥担任。

这只是朝廷在漕运上设置的管理体系,内阁、司礼监、皇帝在其中犬牙交错,岂是一股势力在其中交割?

还不算地方性质的劳役派遣。

而管理不当,还仅仅是漕运的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

还有地形不利,以忽必烈开掘济州河为例,共计投入了两百五十一万七百四十八的壮丁,不计妇孺和火夫,仅仅是壮丁,就有两百万之数,开掘的济州河,整整用了三十六年的时间才按好了各种闸门,投入使用,结果次年就堵了。

这是地形不利,还有时不时捣乱的黄河,在大明的官牍就堵了京杭大运河不下十次。

其实这要真的追溯,还是当年北宋末年的时候,杜充逃跑的时候,掘开开封河段,导致黄河夺淮入海,导致了一系列的后患。

包括被人津津乐道的【莫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也是因为黄河接连两次决口,洪水冲进了大运河,淤泥堵塞河道,山东等地的盐场,漕司被淹了个精光。

京杭大运河的问题,朱由检十分的关切,但是他一个皇帝光是关切有什么办法吗?

京杭运河的最根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

利玛窦在万历年间来到大明,对大明漕运的问题有着自己的观点,利玛窦认为中国害怕海洋和侵扰海岸的强盗,在中国人的心里是如此之根深蒂固,才导致对这条千疮百孔的运河始终不肯放弃。

而且利玛窦也认为中国传统的农本主义思想,导致思想比较保守,哪怕是海禁也要花费巨大的代价使用京杭大运河。

这是原因吗?

这是利玛窦对中国不了解罢了。

奈何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才是根本原因,依附在这条运河,赖以为生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裁撤驿站直接把李自成裁撤成了李闯王,裁撤百万漕工的结果,那要制造至少数十个李闯王来。

田尔耕的观点比较新颖,是朱由检从未听过的内容,居然是漕军。

“其实万岁爷,不管是无为教母,还是其他什么邪祟,其实归根到底,他们上不得台面,背后都是各卫所的漕军,牵一发则动全身,此时战事在即,再动京杭运河的漕军,恐有危江山社稷之虞。”田尔耕叹气的说道。

他拿着情报请教过徐光启也找过孙承宗,更是去袁可立门上拜访,最终才总结出了这么一点。

孙承宗、袁可立、田尔耕对百姓倒是没那么多的顾忌,百姓们,乌央乌央,乌合之众。而这些成建制的漕军,才是他们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