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启遗物(1 / 2)

皇明天子 吾谁与归 2785 字 7天前

朱由检是大明的皇帝,所以这件事他说了算。他也逐渐的掌握皇帝的一些小的技巧。

其实张嫣这话和奇观误国的理论是一模一样。

世人只看到了秦始皇的手办兵马俑、骊山陵、阿房宫,大喊秦王暴!

却看不到秦国的修都江堰、郑国渠、万里长城、天下驰道,这也是奇观!

更遑论看到秦王大兴土木的背后,是为了迁民,试图解决六国勋贵依旧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政治目的。

都说隋炀帝亡于京杭大运河,却不想想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把把梭哈把把输,造成的恶劣影响。

大明天下时至今日,两百余年,不就是靠着京杭大运河,维持漕运?骂隋炀帝造京杭大运河,明清都没这个资格。

锤一个皇帝的陵寝,若是能打造一只大基建的队伍,那朱由检宁愿花几千万锤十个帝陵!

百姓们也需要工作去养家糊口。

毕竟明亡于李自成,而不是亡于建奴。

若是百姓都在大基建,没人投靠他李自成,那朱由检不介意和李自成单打独斗,决出胜负,决定皇位归属。

当然真的单挑,也是他一群单挑李自成一个,或者李自成单挑他一群。

朱由检知道明亡这一命运,却不怪李自成,反而对建奴恨的咬牙切齿,毕竟给了李自成那也是肉烂在锅里,给了建奴,千年的周礼道统,就会毁的一干二净。

朱由检想的有些远了,失神的说道:“思陵花了多少来着?三千两?”

“思陵?哪里有什么思陵。”张嫣奇怪的问道,大明皇陵哪里有思陵的说法?

朱由检当然不会说,思陵是他的陵寝,鞑清给他修陵寝,花了三千两。

“修皇兄陵寝,朕决议两百万两,有几个考虑,工部有大五厂和小五厂,而内监有台基厂,但是不管是仕林还是内监,他们都不太受到待见。工部居于六部之末,而内监台基厂更是无人愿往。”

“若是能够借着修皇兄陵寝,能把大五、小五、台基厂拉出一套人马来,日后想做什么,都要简单一些。”朱由检还是详细的解释了下自己的想法。

说服张嫣,才能从内帑三库里拿出银钱来做事,现在内帑三库在张嫣手里。

大五、小五、台基厂、工部是朱由检把控朝政的第一步罢了。

张嫣点了点头说道:“三大殿的工匠们修完了三大殿却无处可去,就地遣散或者归于各籍,都是劳民伤财,把他们用起来,省的闲着也是闲着。那就依皇叔所言,不过青白石料还是算了。”

“也就皇叔还念着先帝是皇兄,其他人都称呼先帝了,人走茶凉。”

“先帝中极殿那些遗物怎么处理?我寻思着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都弄到惜薪司去做柴。”张嫣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大殿之一的中极殿堆放着一大堆的木工物件。

皇室,公然谈论贩卖先帝遗物,而且丝毫不以为意,这就是大明皇室的现状。

对于天启皇帝朱由校把自己关在宫里,倒腾了七年的木工活,朱由检决定再去看一眼,他也好奇,一个皇帝整天把自己关起来玩木匠,到底玩出了些什么。

正如张嫣所言,直至今日,所有人已经把天启当成了先帝,只有朱由检还称其为皇兄。

赶到中极殿的时候,朱由检有些不太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指着整个大殿上堆放的器物,说道:“皇嫂说要把这些都烧了吗?!”

“不然呢?留在宫中又有何用?”张嫣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给天启皇帝定谥号的时候,这都是证据,留在宫里,朝臣们指不定怎么编排朱由校。

朱由检没有过多解释,对着王承恩就是一顿咆哮:“王伴伴!去查一下,这些东西都是谁帮着皇兄造的!再去把营建这些图册去台基厂给朕找来,别给朕烧了!快点去!快!快!快!”

王承恩何时看到过万岁爷这等模样,问了问中极殿太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向了殿外。

“这是什么?”朱由检兴致昂扬的问着中极殿太监,这是原来朱由校重建中极殿时候,任命的太监名字叫阮修,同样也是台基厂的掌印太监。

阮修本来都准备好了,把这满厅的木工活,都抬到惜薪司去,听到问话,赶忙说道:“回万岁的话,这几处都是起重用的。”

“陛下所指的先帝称起重车一,以十分而举一分,故一人之力可起五百斤。这是起重车二,取直木三根,或四根为支架,三足形或四足形,后端十尺可起千斤,总归来说就是杠杆,只不过略微复杂。”

“这是起重车三,辅以绞轮、滑轮,可起五千斤。这里不是杠杆,用的是滑轮。再吊不起,就得用这个大轮转为小轮,辘轳拉动大轮铁索,收紧小轮吊起巨重之物。”

阮修的声音里带着自豪,这都是天启皇帝的杰作,可惜天启皇帝病逝这些东西,三大殿皆数修缮,这些东西放了二十多天,除了他,再没有人来过问过。

而且大明新天子是个读书人,瞧不上这等锯尺之物,它们唯一的结局就是大明的惜薪司,当柴烧,自己说这些,万岁爷怕是不懂其中奥妙。

“那要是再吊不起呢?”朱由检蹲在地上,转动了一下辘轳,拉动着大轮转动,大轮带动小轮。

阮修一听,果然如此,他理所应当的说道:“再来一辆呀,无不起之理。”

朱由检一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是蠢。

不对,是自进宫探病,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否则决计不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阮修看着官家感兴趣,也不浪费时间,赶忙说道:“这里有起重十一车,引重四车,转重两车,解木四车,解石一车,转锥一车,代耕一车,水铳一车,取水九车,转磨十五车。还有些做好的家具,这都是修三大殿的时候,先帝发明的。”

朱由检转了半天,眼角抽搐的指着一把八爪椅子说道:“把这个砸碎了,送到惜薪司去。”

“什么东西?”张嫣闻声准备看看什么东西要烧毁,看朱由检的模样,这些东西他很在乎。

朱由检挡住了张嫣的视线,非常严肃的问道:“没什么,皇嫂,你认为御雷之术,是神术还是人力?”

张嫣非常确信的说道:“虽然我不懂为什么,但是我想应该是人力,而非神术。子不语怪力乱神,再说,装钩镰枪也是王承恩去的,不是皇叔去的。”

朱由检回头看了一眼硕大的中极殿,他知道这是什么。

历史的长河时而波澜壮阔、风起云涌,时而海晏河清、风平浪静。

时代的一个个烙印如同一块块沉重的顽石,在历史长河的波涛汹涌中,但凡是自身不够沉重,就会被名曰时间的巨浪冲刷,顽石随波逐流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以至于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