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翁,武将做提督已经是只有李成梁和萧如薰才有的,此番陛下让萧如薰独领一军不受您的节制更是破格,将总督之权临时相让还能以事急从权来勉强解释,但是让他真的做总督!东翁,万万不可!”
可是王世扬依然在淡定的写折子。
“有何不可?萧如薰是超品侯爵,按照大明祖制,公侯伯遇战事领兵出征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别人要说又能说什么?”
周相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王世扬能说出来的话。
“东翁!祖制是祖制,那都多少年了?土木堡以后这根本就是一纸白话,您……您心里很清楚的不是吗?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不仅会把萧如薰推到风口浪尖,更关键的是您,您会被架到火上烤啊!”
王世扬又写了几个字,把笔搁下,松了松自己的胳膊,叹了口气。
“先生以为,现在,我就是安全的吗?”
周相容闻言愕然。
“先生,现在,就在此时,我已经被捆绑起来,那边已经有人升好了火,只待我这一纸罪状递到京城,我这命也就是完了,我若照常来写,照常自请罪责,我必死无疑啊!
太原完了,城中多少晋商富户要完蛋?他们一旦完蛋,晋系官绅没了根基,又会如何?晋系官绅早些年得罪的人是一个两个吗?张四维和王崇古得罪的人是一个两个吗?他们打压的人是一个两个吗?
整个南边儿,包括山东,包括辽东,那些海商盐商铁商,哪个不是做梦都恨不得把晋商撕了吞了,现在有人帮着他们做了,他们会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啊!
而且先生,你可别对我说,那些四年无念份的陈麦和他们没有关系,别说真的有关系,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真的没有一点点关系,这些粮食就在这儿,铁证如山啊!
谁能藏得住这个事情?他们当真以为他们的藏粮洞就没人知道?不是不知道,是碍于朝中晋系官绅势力太强不敢说而已!
他们真以为锦衣卫是吃干饭的?骆思恭是嘉隆万以来除陆炳之外最能干的锦衣卫指挥使,别说整个大明,朝鲜和日本都有他的人,咱们这儿锦衣卫也不少,但是为什么就没人说呢?
因为晋商太强啊!不管哪个派系都没有把握一把把晋商给收拾掉,他们自己内部也是问题多多矛盾重重,万一被晋商反咬一口,他们谁是干净的?翻翻他们家的祖坟,那都不是先人的尸骨,那都是一箱一箱的银子啊!
我都知道的事情骆思恭会不知道?朝廷里的官僚会不知道?南边的人会不知道?他们都知道,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说而已!
现在蒙古人帮着他们把晋商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大同完了,晋商功力五去其一,太原完了,晋商功力五去其二,实力大损!会有人无动于衷吗?
他们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大做文章,更别忘了,今年可是京察之年,他们若是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会甘心吗?他们不说,晋系官绅就真的会坐以待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人不说,我王世扬肯定是第一个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