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大明帝国广东琼州府文昌县萧家大宅内,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穿着厚厚的棉袍站在自己的书房内,书房内的大屏风上挂着一副地图,上面标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老者的年纪看起来已经很大了,可是精神依然不错,虽是满头银丝,可身体依然健康,站在这地图之前半个时辰了,也未曾见到喘息。
“父亲,北边传来确切的消息,孙督师的确是战死了,尸体被闯军枭首……可是皇帝依然认为孙督师诈死潜逃,未能给予抚恤,天下有识之士为之叹息。”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老者的身后,脸上带着极其惋惜的神色。
“唉……”
老者沉默许久,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只听到父亲深深地一声叹息。
老者转过身子,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船只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是安排好了,可是父亲,值此国难之际,我等男儿为何要……父亲,国难当头,我将门子弟怎能畏惧不前?您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朝廷征召您为何不应?眼下这种情况,只有您这种老将才能力挽狂澜啊!闯军不过乌合之众,只需要您亲自出马,定可一鼓而下!您已经隐居了那么多年,为何到现在还……”
“孙传庭也是这样说的!然后他死了!”老者忽然之间怒目圆瞪:“老夫早就给皇帝上书,早就给孙传庭去信,告诉他们闯军不再是五年前的闯军!闯军也会进步也会改变!他们也会从乌合之众变成有章有法的精锐军队!可是呢!孙传庭不听!皇帝也不听!用五年前的战法战术去对付五年后的闯军,他们当李自成是猪吗?!”
中年男子一时间语塞。
老者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
“子宁,为父何尝不愿救国,可是,为父欲救国,而国不欲让为父去救,五十年前,为父看着国家深陷泥潭,想伸手拉一把,可国家却一巴掌拍开了为父的手,继续在泥潭里挣扎,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为父何尝不想救国!可直至今日,国才愿意让为父去救,可大势已经无法挽回,便是太祖成祖再世,大明朝也是无药可救了。”
中年男子也听说过当年的事情,开口道:“可是父亲,我萧氏一族历来都是将门,国家有难,哪能不共赴国难?这些都是您教给我们的!更何况我萧氏一族还有平虏伯的爵位,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值此时节,难道不是我等奋起之时吗?”
“救无可救,如何再救?大明朝没有希望了,真的没有希望了。”
老者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些年来,每一次可能发生转机的时候,自己所尽到的努力,他心存幻想,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历史实在是太厚重了,而他太老了,已经无法力挽狂澜,再一次的改变历史了,他已经风烛残年,骑不动马,挥不动剑,可笑那朱由检,时至今日,才搬出了廉颇故事,请自己出山救一救大明朝。
我还能征战的时候,你为何不用我?
你哥哥,你爷爷,我何尝不是满怀希望?哪一次没有给他们提醒?哪一次没有给他们上书?就连你,我何尝没有寄托希望?可是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我这七十二岁的老迈之躯,还能做什么……
“父亲……”
“你不用再说了,时至今日,再说别的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孙传庭所率的是皇帝最后可以依仗的一支部队,这支部队没了,皇室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还有京师禁军!还有吴三桂的山海关的部队,还有九边之兵,还有江南江北那么多军队,大家都能勤王啊!父亲!只有您才有威望统帅全部的军队,只有您啊!您不是说过,可以去义乌募兵,重练南军北上收拾闯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