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外儒内法的核心思想。
那个时期,也就是到了唐代之前,管理上的难度很少,反而是开拓之心更盛。
所以,在大唐之前,汉人还始终保持着对外扩张的欲望,还有那股子拼劲儿。
用外世的话说,那时的汉人是创业阶段,干劲十足。
可是到了唐代之后呢?
随着中原对云贵、两广,还有东北、西北地区的掌控力越来越强。
也就是说,在这个交通、信息都极不发达的时代,要想控制越来越大的疆域,所付出的管理成本自然就越来越大。
原来那套只靠自觉的管理办法,已经捉襟见肘。
于是,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儒家的作用越来越凸显,也就是加强版的外儒内法,开始占领高地。
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朝廷派出去的官员越来越远,最远的可能相隔万里,通信又不发达,上个奏折都得一年半年的。
那朝廷怎么保证政策可以得到很好的实施?怎么保证派出去的官员不会生出二心?
那就洗脑嘛,用儒家洗脑!
一个人从一出生开始,学的就是礼义廉耻,忠君孝祖。
忠孝礼义廉,这五个字儿甚至代替了宗教,上升到了信仰的高度,如同烙印一般伴随其一生。
无论走多远,无论走到哪儿,都离不开这五个字的束缚和道德管制。
那话说回来,这五个字好不好?对不对呢?
好!也太对了!
这就是汉人高明的地方。
要问世界上有那么多辉煌的文明古国、璀璨文化,为什么只有华夏文明传承到了今天?
那是因为,我们懂得记录历史来延续文明,懂得用“忠孝礼义廉”这五个字来凝聚国家。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句话放在别的民族面前,那就是一个违命题,因为分久了就必没合。
只是华夏,才可以拿这句话当做真理一般,信奉至今。
那么,外儒内法既然有用,又是不是无一弊端呢?
当然不是!
作为一个后来人,其实不用刻意看,只从儒教真正兴起的这个时间节点为界,看看前后两边的差距,就全明白了。
前面是汉唐,也就是之前说的创业期。
基本上就是谁打我,我灭谁;谁瞪我,我灭谁;谁不叫爸爸,我还灭谁。
那是华夏文明最有血性的时代。
后面
后面是宋、元、明、清。
(别把元和蒙古帝国弄一块儿去。横扫欧亚的是蒙古帝国,忽必烈建元朝之后,和大蒙古时代就没关系了。)
虽然细说之下,宋明清各朝也不是没有血性男儿。
但是,那份血性多半是用在守土卫国之上,鲜有开拓进取之心了。
像林羽堂、李瓘这样的敢战之勇,也是越来越少了。
“陛下!”
吴宁诚恳地看着武则天,“兴儒重礼,这没有错。因为我们有教化四夷,掌控国土的需求。”
“从这一点出发,儒教必不可少。”
“但是,过分地重视儒教,也必然会造成武勋的没落,华夏儿郎血勇不复。”
“所以,能留下一分,那就留下一分。能保住一寸,那就拼死也要保下一寸。”
“阳关城上,有一守关老帅说过一样一句话。”
武则天呆呆地看着吴宁,“他说什么?”
“他说,纵有一死,亦不能让后人再面危局之时,只能仰望秦汉前辈,而在当下找不到一丝慰济。”
“陛下!”
吴宁站了起来,“天下久治,靠的是术。法也好,儒也罢,皆为治世之术。”
“然,天下久存,靠的是气啊!是浩然之正气,唯我独尊之霸气!”
“这口气虽不能表帝王霸业、千秋功绩,但这却是民族魂魄之所在!”
“如果陛下真的因为不能表功,就不顾这口气,那亡的不是一朝,而是整个民族!”
吴宁绝非危言耸听。
事实上,他之所以决意去求林羽堂,是因为林羽堂的经历在他的脑海之中并不陌生,而且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历史长河之中。
那是后世的吴宁唯一熟知的一段历史,铁血郡王——郭昕。
如果没有吴宁,大唐依旧按照它原来的轨迹前进,那大约一甲子之后,郭昕会登上历史的舞台。
他的故事,只能用悲壮二字可以表达。
在吐蕃占领了河西走廊,切断了中原与西域的联系之后,郭昕带领安西都护府的的汉家儿郎,继续抵抗着吐蕃对西域的蚕食。
他们没有援军,没有补给,更没有来自大唐的只字片语。
甚至大唐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以为西域早已经落入吐蕃人之手。
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郭昕整整抵抗了五十年!
满城尽白发,死不丢陌刀,独抗五十载,怎敢忘大唐!
直至战到最后一城一地,郭昕与他满城的白发老卒,都不曾忘记大唐,都不曾失了汉家儿郎的血性。
直至郭昕战死,这便成了大唐在西域的最后绝唱,也成了汉家儿郎最后那一腔血勇的绝唱!
郭昕一死,汉人的一腔血热也随之渐凉。
之后就是石敬瑭卖了燕云十六州!
北宋的城下之盟、靖难之耻!
南宋的崖山之难!
大明的土木堡之变!
再然后,就是清兵入关,还有晚清的各种条约。
吴宁深知这“一口气”对汉人是何等重要!
所以,他不能让林羽堂成为郭昕,更不能让这一口气丢在当下。
“陛下,这口气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千秋盛名、万世功绩,也许,也没有陛下所说的朝堂大势,权谋争斗来的重要。”
“可是”
吴宁搀扶着老太太走到太极殿的门前,猛的推开殿门,指着殿外站的笔直的林羽堂、三百多个白发苍苍的罪营老卒道:
“这一腔血热”
“值得我们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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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两章,没加更。
之前说的想写一点有深度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有点费劲。
感觉还能写的更好,更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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