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吴宁从武则天那里出来。
此时,日近黄昏,仲夏的夕阳一片赤红,把巍巍皇城映出长长的影子。
他那一身白衣亦被之所染,泛着淡淡的光辉。
静静地走在皇城廊道之中,吴宁突然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残阳、斜影,期间点缀着一个孤独的行者
望不穿去路,也无法回头。
李谌的死,代表着吴家的复仇拉开了序幕,亦再也无法回头。
而接下来就是金吾卫、武承嗣、武三思,等等等等。
与当年下山坳之劫有关系的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正如眼前的路,笔直,看不到尽头。
且身处这样的巍峨景致之中,吴宁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
眼见就要出皇城了,却在城门之下,遇到一个人——
武三思。
连吴宁都有些意外,因为,武三思显然是在这里特意等着他的。
“子究先生面圣方归?”武三思主动迎上前来,打着招呼。
先向吴宁身后看了看,“哎呀呀,看这架势,陛下并无责备之意啊!”
又向吴宁一拱手,“子究先生果然神通广大,深得陛下宠溺啊!此事若换了别人,可不会有先生这般幸运呢。”
吴宁:“”
本就心绪复杂,吴宁真的没心思和武三思扯这些无用废话。
淡然一笑,“梁王殿下在此,这是有何要事?”
言下之意,有屁放,没屁滚!
“哈哈哈!”
武三思大笑,与吴宁携手向皇城之外走去。
“哪有什么要事,就是正好遇见了,与先生闲叙几句,先生不会介意吧?”
只见吴宁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想聊?那就聊呗。
武三思好像真的就是闲聊,“与子究先生相交甚久,尚不知先生祖籍何处?”
吴宁淡然道:“子究原籍襄州。”
“襄州?”
武三思一挑眉:“那离房州不远啊!难怪本王听先生的口音颇有几分相像,原本还当先生是房州人士呢。”
“是吗?”吴宁笑了。
“小时候倒是去过几次,当地口音却与襄州近似。”
“哦?”武三思更来的精神,“先生还去过房州?”
“甚巧啊,本王也曾到过房州。且在那里驻足半年,也算了解。”
看着吴宁,“那,先生可知房州城外五里,有一山村,叫下山坳的?”
“”
话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闲聊了。
吴宁蓦的站定,直视武三思,“梁王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这”
好吧,武三思其实也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穆子究这么沉不住气。
其实他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来拆穿穆子究的真实身份的。
见吴宁已然失态,武三思暗自得意,如此也好,省得麻烦。
飒然一笑,“先生莫急。”
“既然先生问起,那小王也就不卖关子了。是这么回事儿。”
武三思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语言。
“不久之前,有人曾向我梁王府告密,言,长路镖主穆子究,就是当年下山坳残案幸存的吴宁。”
“当然了。”武三思故意掩饰着尴尬,“小王是肯定不信的。”
“可是,事关重大,小王思索良久,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上报陛下。”
“这个这个”
“子究先生别误会!”
“小王虽得告密,可是说心里话”
武三思又作出为难之状,“说心里话,无论是子究先生,还是当年的那个吴宁,小王都是心生佩服,又十分同情的。”
“朝堂争斗,无辜惨死,这等惨剧,本就令人唏嘘。”
“若真如告密所言,想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小王怎么忍心再酿祸端?”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与先生先通个气,也好”
下面的话,武三思没说。
也不用说了,这么明显的事儿,你吴宁怎么办吧!
说实话,之前武三思还有点画魂儿,穆子究到底是不是吴宁,他还不是百分百确定。
可是今天,李谌的事一出,武三思很笃定,穆子究当是吴宁无疑了。
所以,他来了。
不是来告发吴宁,相反,武三思不但不告发,言语之中,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至于目的,自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