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烧炭的自己种树,不耗前人所赐,实在是功德啊!”
“陛下,还不止如此呢。”穆子究接过话头,“正如陛下所言,前人所赐啊!”
“陛下想想,若我们把前人所赐都砍光了,那我们的子孙后代何来前人所赐?他们怎么办?”
“”武则天若有所思,“他们想必是恨我们的吧?”
“陛下再想想,这大河奔流万里,乃我华夏根基之所在!树木都被咱们烧了,只剩荒山黄土,再无树根固壤,又将是怎样的景象?我们的子孙后代又当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前人?”
“”
武则天这次好好的想了想,深思良久,终露一笑,“这么说来,这些炭农是功在千秋了呢!”
“是啊!”
吴宁一声长叹,其实他也没想到,当年小小的一家炭窑,会给这个世界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在原本的历史之中,没有压制炭。人们只能伐大木烧炭。所以,满是葱翠的黄河中上流变成了黄土高原,孕育华夏璀璨文明的母亲河也成了吃人的黄龙,年年泛滥,年年汹涌。
“谁能想到,大地孕育的生命开始反哺大地,不但给了无数个家庭生的希望,也让子孙后代可以像我们一样说一句‘前人所赐’!”
武则天点头,笑的很开心。
“只是”吴宁话锋一转,“只是陛下可知道,这些伐下来的枝叶是用来做什么炭的吗?”
“什么炭?”
“乌竹炭!”
“乌”
“没错!就是八年前,陛下从吴宁那里抢来的那个乌竹炭。”
吴宁严肃起来,“谁也没想到,短短八年,房州的那家小炭窑已经把新炭传播到了大周每一个角落。”
“少烟、耐燃,又便宜等诸多优点,让它很快的取代了旧炭,也让它养活了无数个家廷,改变了荒山地貌。”
“陛下您说,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武则天怔怔地看着穆子究,慢慢地细品他的话,良久方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也!”
“那陛下现在还觉得,那间炭窑收错了吗!?”
“这”
“陛下没有错!”吴宁眼中精光闪动。
“纵使对吴宁不公平,也是悲剧的诱因,可陛下仍旧没有错!”
“因为陛下是皇帝,你的子民也不只吴宁一人。还有这些炭农,还有子孙万代!”
“依微臣看来,纵使吴宁因此身死又如何,纵使酿成悲剧又怎样!?”
“陛下是君上,是天子,天子行事不寻常理,唯问心无愧尔!!”
“一个吴宁换万万炭农,千秋之利!”
“陛下!”
吴宁弯腰一礼,不让武则天看到自己的神情,“陛下为了万人之利,舍弃一人,不必”
“介怀!”
“”
连狄仁杰都觉得浑身一冷啊,吴宁说的是他自己啊!却说得如此绝情,如此冷血。
若不是知道穆子究就是吴宁,狄仁杰真的难以想象,这个穆子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武则天
武则天也是震惊莫明,不是,穆子究
不是吴宁。
连老太太此时也觉浑身发冷,告诉自己,穆子究应该不是吴宁。
因为吴宁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他是能疾呼民苦的,是和狄仁杰对论英雄的性情中人,而这个穆子究,简直心如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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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穆子究与狄仁杰等人退下的时候,武则天望着那个身影,久久难以平复。
“婉儿,你觉得”
“他说的是真话吗?”
上官小婉回过神来,“臣妾臣觉得他不像是装的。”
“狄相刚刚为何拉住本宫?”
“母皇分明”
出宫路上,太平还有些不平,质问狄仁杰为什么拉着她。
如果不拉,说不定她一时没忍住,就让吴宁与母皇相认了呢!
“刚刚母皇的神情,狄相也看到了,她,她并不想把九郎怎么样,那何必还要装下去呢?”
“呵呵。”
狄仁杰不由苦笑摇头,“殿下还是太不了解你的母皇了。”
一个宫中浮沉几十年,从宫女到女皇的人物,哪有那么容易感性?
武老太太什么没见过?什么看不透?
就算真的后悔当初,想念吴宁,也不会是刚刚的那种表现。
说白了,刚刚那一场,就是武则天和吴宁对彪演技罢了。
就看谁演的真,谁把谁唬住了,谁就赢了。
看了一眼独自走在前面的吴宁,狄仁杰心说,只不过是女皇没想到,她输了,吴宁比她演的还真。
真到,狄胖子都被这货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狄相是说”太平听了狄仁杰的解释这才反应过来,“母皇刚刚不是真的。”
“呵。”狄仁杰横了太平一眼,“殿下还是好好和九郎学学吧。”
“只问殿下一句,你何时见陛下在人前失了体统?”
“!!!”
太平一个激灵,在她的记忆中,还真的是一次都没有!
想到这里,太平只觉冷汗不受控制地浸透脊背,看着吴宁的背影后怕连连。
万一!万一刚刚自己没忍住,那岂不是
太平不敢往下想了,咱们太平殿下剩下的只有感叹:
有吴老九在身边真好,省了她多少苦恼啊!
“喂!”
狄仁杰叫住吴宁,“这些话,你在私下里演过多少遍了吧?老夫都差点信你。”
吴宁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可一句假的都没说,乃真情流露。”
狄仁杰一翻白眼,还真情流露?我信你个鬼。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吴宁道:“大理寺监牢。”
“干嘛?”
“救世家还差最后一步。”
“嗯?”狄仁杰皱眉,“看样子,女皇不是已经被你说动了吗?何必再去?”
“不行。”吴宁皱眉,“还不稳妥!”
随后又补了一句,“最能让人相信的谎言是真实。”
“只有让女皇真的放心,世家才能活命!”
“那你想怎么让陛下真的放心呢?”
“让卢嵩之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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