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笃定大局(1 / 2)

独断江山 沉檀凝香 6077 字 9天前

“边军骑营,奉旨护驾——!”秦禝带队一路舍命狂奔,终于赶上了车驾,远远地便喊出这一声,一则是要先声夺人,二则是给要御驾之中的太后和皇帝一个心安,三则是要告诉御驾旁的侍卫和官兵,我秦禝是来保驾,而不是来劫驾的。

“是秦禝!”轿厢中的李念凝,象劫后余生般,一把握住慈安太后的手,“这下可不怕他们了。”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这营的北军骑兵了。他们见了对方骑军卷地而来的声势,脸上微有惧色,凝神戒备。

“驸马爷!”秦禝驰到面前,见了梁旬,在马上行了一个军礼,转过马头,打量着北军骑营的兵卒们!

“秦禝,你这算是什么?”这营校尉大声问道。

“我来护驾。”既然两宫无事,秦禝的心里也就安定多了,在马上抱一抱拳,“刘校尉,你这又算是什么?”

“我奉王大人之命,请御驾回许县歇息!”

“你敢犯驾?”秦禝的脸色一沉,语气变得冷冰冰的,心中在想,假如真的跟交手,一定会是一场血战。

“你算什么东西,”这营校尉探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向秦禝一指,他身旁的几名骑兵见了,也都随着抽刀在手,“别人怕你秦禝,我可不怕你!”

“在御驾之前拔刀,这是死罪!”秦禝厉声道。

“嚯,怎么着?”这营校尉狞笑一声,“你敢杀我?”

“我敢杀你!”站在这营校尉身旁的梁熄,忽然反手一刀,结结实实地劈在这营校尉的左颈上,因为使力太大,竟至深嵌入骨。这营校尉闷哼一声,连人带刀,一头栽倒在马下。梁熄大呼道:“这营校尉犯驾,人皆可杀,与大家无关!”

身后北军骑营的士兵都惊呆了,然而因为这营校尉平日里擅作威福,积怨极深,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肯为他出头,只有几个这营校尉的死党,发出了几声鼓噪。

秦禝知道,虽然只有一小撮人喧哗,但一夫倡乱,万人景从,如果不立刻压下去的话,搞不好就会弄出什么变故。这种时候,不能有一点点的犹豫,于是忽地跳下马,单膝点地,向两宫的御驾请了一个安,高声道:“这营校尉冲撞御驾,已经军前正法。校尉梁熄,勇猛善战,忠心耿耿,臣愿保举梁熄接任北军骑营营到位之职!”

“准奏!着梁熄任北军骑营营校尉。”轿箱中传出慈禧清脆的声音,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暂归秦禝节制。”

李念凝在这些事情上,最有决断,说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那秦禝就不客气了,大喝一声:“梁熄!”

“在!”

“把刚才那几个临阵鼓噪的混账,给我拿下!”

慈禧和秦禝的处置,明快利落,那几个这营校尉的死党,无人相助之下,不敢抵抗,乖乖地下马交了刀,被捆了起来,北军骑营的五百多号人,归于掌握。

去了这个阻碍,御驾的车队可以继续前行了。秦禝把北军骑营留在道口,严令不许任何人通过。

“就连飞过去一只鸟,也要算在你的头上。”他极严肃地叮嘱过梁熄,便率了边军骑营,护着车驾前行,以防再出什么意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算着时辰,直到车驾迎上了带领大批官员在此接驾的齐王。

“臣,恭请皇上皇太后圣安!”齐王跪在御驾之前,从容不迫地说。

一路惊魂的两宫太后,至此才敢确定,自己终于平安了,不由执手喜极而泣。李念凝轻轻掀开轿帘一角,想看一看秦禝,泪眼朦胧中,却见骑军的骑兵已经纷纷兜转马头,向着许县的方向,绝尘而去,伏鞍疾驰的数百人之中,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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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县城中的岐王,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

“王爷,咱们动手吧。”一边有人,终于忍不住了,断然道。

“我看还是再等等秦禝的骑军。”他虽然好武,但是一生没碰过刀枪,战阵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因此觉得还是要有秦禝的骑军在身边,才能安心。

“王彧又不是武将,他带了两个小妾住在北大街,行馆里只有一帮长随和听差,侍卫们都在护卫梓宫,远得很呢。咱们王府护卫,加起来有一百多号,召集起来的卫士,也有两百人了,收拾他绰绰有余。难道禁军衙门巡夜的兵,还敢跟王爷动手不成?”

这一番话,不能说没有道理,齐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拱拱手,说:“好吧,那就动手!”

于是集合王府护卫和卫士,由岐王宣谕,是要去拿作乱的反贼王彧,等一会到了王彧的行馆,谁在前门,谁堵后门,谁在两侧,分配得井井有条。护卫们固然是大为兴奋,岐王自己也是得意不已。他一向好武,自诩知兵,决意把这个差事滴水不漏地办下来,漂漂亮亮地露一把脸。

为了不惊动无关的人,两百人的队伍都是步行,向北大街行去。数十盏灯笼点起,显得雄壮肃穆,城里巡夜的兵卒,见到这样的架势,果然都只是跪地请安,无人敢于多问一句王爷们要去哪里。

不一时,便已来到王彧的行馆面前。岐王下了轿子,将手一摆,队伍哗地一声散开,便有二三十人绕向后门去了。

行馆的门口排着四名侍卫,见了这样的阵仗,惊疑不定,一名侍卫领班给岐王行过了礼,陪着笑问道:“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王彧呢?”岐王扬着脸问道,“是不是还在睡?叫他起来接旨!”

这侍卫见齐王盛气凌人,直呼王彧的名字,便知道坏了——就算是接旨,可是时候不对,阵势也不对。他跟另外三名侍卫,并不算王彧的心腹。眼见得王彧要倒大霉,正在转着念头,该怎么把自己摘出去,行馆的大门忽然洞开,走出来的,却是杜袂。他正在王彧的行馆内,等着御驾的消息,此刻见了外面这等阵势,先是一愣,看了看,知道岐王是正主,皱着眉头道:“岐王爷,这算什么?”

“你也在,我倒省事了。”岐王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谕旨一扬,“奉旨拿问王彧,连你一起!”

“王爷,你别是失心疯了吧?”杜袂面如寒霜,“谕旨必经辅政大臣,由中枢而出,你拿了一张纸,就敢矫诏作乱么?”

“你……你还敢为虎作伥!”岐王在言语上,远不是杜袂的对手,被他一番挤兑,恼羞成怒,还没来得急再说话,却见王彧大步走了出来,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

“我都听见了,”王彧身上的袍子还没扣好,显是才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指定了岐王说道:“是不是齐王派你来的?”

“是又怎么样?”岐王冷笑道,“现在只问你,奉不奉诏?”

“好,算你们哥几个厉害,我倒叫你们给蒙了。”王彧铁青着脸,大声说道,“先帝帝尸骨未寒,你们就敢矫诏作乱,不怕遭天谴么?”

齐王见王彧和杜袂一口一个“矫诏”,勃然大怒,骂道:“王彧,事到如今,你还想作威作福?我没那么多废话跟你说,既然不奉诏,给我拿!”

身旁的王府护卫轰然答应一声,就要向前,却听王彧也大喝一声:“来人!”

岐王也是一愣,不知道他在喊谁,却见行馆左右的两间屋子里,哗啦哗啦冲出来上百名侍卫,在行馆门前摆成三排,手中刀光雪亮,对准了王府护卫——这些正是王彧下大力气豢养的侍卫,王彧今天听了杜袂的建议,调在身侧,不想真的派上了用处。

“谁拿谁,还不一定呢。”王彧冷冷地说。

这一下,岐王一方大出意外,气势自然一挫。然而拖下去,夜长梦多,万一再有什么样的变故,这一趟差事就算是办砸了。岐王一急,狠了心一挥手:“上!谁敢抗旨,格杀勿论!”

王府的护卫向前一冲,便跟王彧的侍卫交上了手,乒乒乓乓打了一阵,便又各自分开,王彧的侍卫的阵列未动,王府护卫倒是退了回来。

双方虽然都没有什么当真跟人动手的经验,至少也都算是精壮之选。但这班侍卫是王彧处心积虑抓在手里的,平时拿钱喂饱了,训练有素,也敢拼命。相较之下,王府护卫就显得颇有不如,虽然人多,但一回合打下来,倒伤了七八个,而对面只伤了三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动,隔街僵持

王彧拖得起,岐王却拖不起,心里大急:这样下去,要坏事!

正在这危险的僵持之间,就听城西门的方向,渐渐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由小至大,静夜之中,蹄铁敲打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急若骤雨,势如奔雷,横行于住满了达官贵人的许县城中,全无顾忌。

杜袂脸上变色,厉声喝道:“谁的兵进城了?!”

“不用问了,明告诉你吧,是秦禝的骑军!”齐王大喜,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豪气又生,向前一指,高喊道:“把这一班乱贼都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