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密谋(1 / 2)

独断江山 沉檀凝香 6130 字 9天前

辅政大臣旷班,已经持续了四天,这四天之中的朝政,完全瘫痪。

两宫太后仍然没有让步,但心理上,也基本到了崩溃的边缘,屡次拿起杜袂留下的那道训斥沈袁桐的谕旨,想盖了印交出去,又想到如此一来,认输服软,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就又把谕旨扔下,绕室彷徨。

“妹妹,我看不能再这么僵下去了。”东太后并不是个全无主意的人,从最初的惊吓中缓过劲来之后,这几天,在心中把利害好好的权衡了一番,此刻开口了,“王彧他们不让人办事,京城那边,又没有消息,这么下去,朝政就乱了。”

“姐姐,这口气,我忍不了。”西太后咬着细碎整洁的白牙,恨恨地说,“我就是不低这个头,看他们,敢把咱们怎么样!”

“话不是这么说,”东太后劝道,“咱们是主子,他们是奴才,现在虽说是恶奴欺主,可是——”

可是,这个家毕竟是自己的。好比奴才不办事,主子难道还能跟奴才较劲,说你不办我也不办,咱们耗着,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衰败下去?

西太后知道,东太后的这句话,是说在理上,但要说就此向恶奴低头,无论如何也觉得心有不甘,想来想去,绝望地说:“那以后他们要怎样便怎样,别说咱们姐俩,就是皇帝,他们也不会再放在眼里!”

东太后轻声说:“等皇帝长大亲政了--------那时不都好办了!”

西心中一动——这个老实忠厚的姐姐,倒是说了句有意思的话。可是现在这些辅政大臣都已经这样了,等皇帝长大了,真的能翻过来么?

正在纠结无助的时候,忽然见李孝忠轻轻走进来,面带喜色,往地上一跪:“主子,有个好信儿。”

几天来愁云惨淡,宫里头也是人心惶惶,现在居然听说有个好信儿,两位太后都是精神一振,西便问道:“什么好信儿?”

“秦禝回来了。”

“哦?”东太后偏过头来,看着西太后,“是你上回说的那个将军么?”

“是他!”李念凝仿佛在黑夜中看见一丝光明。她知道,单是秦禝回来,还称不上是什么好信,李孝忠高兴,一定是秦禝有什么消息让他带进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先让奴才带一句话,说要恭请太后斟酌——‘小不忍则乱大谋,退一步海阔天空’。”

“哦——”这句话在西太后听来,大有深意在内。她所听见的,是小忍了以后,就有“大谋”,退一步之后,就可以“海阔天空”,也就是说,他在外面一定已经有所筹划,虽然还不能知道是什么安排,但已令她心安之外,更增期待。

李孝忠又跪前一步,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他还说,北军统帅沈浼的兵,明天就可以到云河,替两位太后护驾。”

“啊?”两位太后惊喜之下,霍地站起身来。李念凝忽然明白了,秦禝不是去“带兵拉练”,而竟是去搬沈浼这一支兵了!

“齐王已经以恭办丧仪大臣的身份,请谒梓宫!”李孝忠继续说,“秦禝说,王爷准定月内可以到云河!”

满天的愁云惨雾,忽而变作云淡风轻!消息来得太多,太好,让两宫太后几乎无法承受,多日的委屈,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泪眼朦胧之中,心意相通,对视一眼,各自取出玉印,在杜袂所拟的那道谕旨之上,轻轻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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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宫太后低头了!

内侍监的太监,和中枢的大臣们,开始大忙特忙起来,积压了四天的各类文书,不是开玩笑的。

值庐之中,辅政大臣们,纷纷额手相庆,喜不自胜。杜袂兴高采烈地嚷嚷着:“王大人,还是你这招厉害!就连西边儿那么扎手的一位主,到底还是让你给驯服了。”

这句话,已经迹近大逆不道,但大家高兴之余,都没在意,只有王彧阴沉着脸,不说话。

“怎么了?”杜袂拍拍王彧,“我看你有心事似的。”

“我是有心事,”王彧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都像你们这个样子,我看得算算咱们上刑场的日子了。”

屋内的诸人一时都沉默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事不能算完!”王彧摇着头说,“这一回是咱们赢了,下一回要是还这样,怎么办?回京以后,要是还这样,又怎么办?还有五皇子那边的大计,又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说……”

“趁热打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趁着还没回京,咱们得彻底吧大事定下来!”王彧眼中闪着阴鹜的光,“让她们看折子,原本就是多余的事,第一步则是,她们手里那两方印”

众人都把心提起来,不知道他要采取什么样的举措。

“收!”王彧一挥手,断然道,“交内侍监保管,每次用印,照常记档,知会她们一声就是了。”

即使是王彧的死党,听了这话,也有惊心动魄的感觉。这两方玉印,是皇帝当着满屋大臣亲贵的面,赐给现在的两宫太后的,说收就收,这能成吗?

“这……这不成谋反了吗?”六驸马梁旬嚅嗫半晌,终于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这不叫谋反!”王彧理直气壮地说,“辅政大臣,奉保国朝,现在的事,就得咱们说了!”

杜袂也提出了一个疑问:“你说的收,要是她们不肯交,那怎么办?“

“不肯交也得交。”王彧冷冷地说,“不然我那班的侍卫,养来做什么用?”

说来说去,倘若两宫不肯交印,则还是要以武力胁迫,这与谋反,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了。王彧这一班,上百名侍卫,王彧把这一支兵抓在手里,恩结义连,赏赐极厚,慢慢变成了他的私兵。

梁旬没有王彧胆子那么大,想一想,还是问道:“要是皇上将来长大了,追究这件事,那怎么办?”

“将来那这位子上坐着的是那位皇子还不一定呢,谁说得准?”王彧无所谓地说,“

这句话切中了要害。辅政大臣,负气旷班,断绝两宫太后与外界的联系,若是追究起来,亦可以是掉脑袋的大罪。因此王彧提出的办法虽然凶狠,终于被众人所接受,只有老实无用的梁旬,在开始的时候急得浑身直冒冷汗,自己好端端的一个驸马,被他们拉来充数也就算了,现在又无端卷入了这么一场大逆的案子,糊里糊涂就上了贼船,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定了宗旨,王彧就开始分派各人的差事,同时决意明天请见两宫,把今天议定的事情,向她们做一个知会。如果她们肯善言善听,也就罢了,如果事有不谐,那就要动武了!

正在这么悄悄商议,一位小吏,手里拿着一个奏折的封套,在值芦之外请见。

“怎么啦?”

“启禀中堂,辅国大将军沈浼的兵,已经到了行宫十里处。”那小吏愣愣地说,“这是他递上来的折子。”

“什么?”王彧抢过折子,一把打开,只见黄绫硬裱的折子上,落的是沈浼打印,而折子正文的六个大字,剜心刺目,映入眼帘。

“恭请陛下、太后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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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禝搬了一个小凳,坐在东营骑军他的中军帐前,看着吴椋替他磨刀。这是个手艺活,刀刃跟磨刀石之间的角度,往刀上淋水的多少,用的力度大小,都有讲究。这一手,秦禝是真不会。

“爷,”吴椋用一块帕子将刀身仔细擦干,双手横捧,递到秦禝眼前,“您瞧瞧。”

秦禝接过刀,见刀刃被磨得锋利雪亮,就连刀身上篆刻着的“秦”那字,也被擦拭得铮亮。

“梁熄——!”他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就见今天不带训的梁校尉,火急火燎地从帐子里钻了出来,跑到面前啪的一声站定。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