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闻言长叹一声,苦笑着说道:“一言难尽啊。我当初并非被杀,而是做了秦公的阶下囚,本来自料必死,可是秦公怜我之才,一直不舍得杀我,每日里好吃好喝的招待,还送了不少美女,不过娘子你放心,那些美女我一个都没有碰过,全都退了回去,总之这七年里,只要我不离开府第,就完全自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样的情谊我心中又怎能没有数?当初许仲康在河北被俘,后来就这样被秦公所感动,选择了投降,可是我却怕我投降之后会连累你们,又感于曹公昔日恩义,所以一直也没有答应,直到最近听闻曹公病逝,心中十分伤感,便提出来亲往徐州祭拜曹公,只要秦公答应,我回去之后便效忠于他,这也是存了万一之念,却没想到秦公竟然真的答应了。在这之后,我快马加鞭来到徐州,一是为了能够在曹公墓前祭拜一番,另外也是为了能够见你一面,把你带回长安。”
“夫君,你,你莫非是真的要归顺秦公?”马氏闻言,疑惑地问道。
典韦点了点头,正色说道:“这是自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又怎能不算?”
马氏的脸上顿时现出喜悦之色,将蜷首伏在典韦的胸膛,温柔地说道:“夫君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再说了,这秦公信义著于四海,即便是我们这些僻壤小民,也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恨不得移居秦公治下,妾又听闻长安是天下首富之地,遍地都是黄金,妾身虽然并非贪慕富贵之人,然而却也想见识见识长安的繁华。”
“既然你也愿意,那可实在是太好了,这样,你先收拾收拾,待我拜祭完曹公之后,就带你和满儿一道离开,对了,你可知道曹公的墓地在哪里吗?”
“这一点妾身当然知道,曹公的墓地在西郊,只要你出了西城门,看见与沛县相连接的地方有一片大园子,曹公的墓地就在那大园子里面,只不过因为新任的楚公在那里守制,所以旦夕都有重兵把守,夫君你想要进去可不容易啊。”
“哦?这位新任的楚公对其父也算是孝顺,曹公去世都那么多天了,他作为一方诸侯,竟然能够抛弃繁忙的政务,到那里守制。”典韦的目光里充满了赞叹,点头说道。
却见妻子马氏摇头说道:“据说楚公之所以呆在墓园里,并非是为了向曹公尽孝,而是想以此禁锢他的那些兄弟们,让他们不得走出墓园,而他自身其实并不怎么在那里,三天之间,能有一刻钟待在那里也就不错了,现在朝廷上下一片动荡,这位楚公虽是少年,却也够狠辣,祭起屠刀,将那些敢于反抗的公卿们杀了不少,就连国丈伏完都被杀了,那可是伏皇后的父亲啊,据说楚公找到了伏完谋反的证据,将伏完一家男丁全部杀死,迫使天子废掉伏皇后,而立他的姐姐为皇后,只不过此事事属隐秘,并未大规模流传下去,所以就连百姓们都不甚清楚,只是知道伏皇后犯了罪,触怒了天子,因此被废。”
“原来如此,这楚公也的确够大胆,竟然连这等事都做下了,看起来他也很快就会步江东孙权的后尘了,只不过曹丕威逼天子废立皇后,估计将来的结局就连孙权都比不上……”典韦叹息了一番,也不再说话,随后换了一身孝服,洗了把脸,嘱托妻子收拾东西,然后直奔西郊的曹操陵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