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老九的声音在死寂一片的大殿中响起:“你刚才说是你杀了瞿国公?你告诉朕,你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这声音阴冷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杀气在沉浮,令得殿中几人,顷刻间脊背发寒。
张邦立跪伏在地上,后背也已湿透,这世上,谁人又能真不惧死求生?
张邦立默然片刻,身躯微震,先是磕了三个头,再缓缓直起腰背,却没敢看老九,只沉声道“陛下,臣不敢欺君,瞿国公确乃臣所杀。”
老九双目中凶光更甚,却是又问了一句:“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此事乃臣一手操作,未有他人插手。”张邦立回道。
“呵呵!”老九冷笑一声,忽然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邦立面前,手中剑扬起便朝他脑袋砍了过去。
真人瞳孔收缩了一下,却终是闭上了眼。
而另一旁胡庆言和德王却是眼眸瞬间瞪大,两人本已做好准备不再为张邦立求情,可这一刻眼见老九都不将此事问清楚,说杀人就杀人,两人却是不能坐视了。
这事不清不楚的,现在将张邦立杀了,那算什么回事。
陛下心里明显依然认定这事是明王干的,杀了张邦立,他还要坚持找明王报仇,到时候他们怎么办,张邦立不就白死了吗?
两人没办法,几乎同时冲了上去,胡庆言年纪大,又刚刚经过一场大病,想要挡住陛下持剑的手,可老九只是一晃肩膀,就将他甩了出去。
他只能顺势跪倒在地,抱住老九的腿,大声哀嚎道:“陛下息怒,息怒啊!”
还是德王中用些,一把抱住了老九的腰,将他往后推。
可老九早已红了眼,这时候管你是谁,口中厉喝:“你们放肆,还不给朕放手?”
心中大怒之下,怒喝声出,手中的剑,豁然就朝着面前抱住他腰的德王一剑刺去。
德王眼见不妙,差点吓的魂飞魄散,下意识的就松手,连滚带爬的朝着旁边退去。
另一边抱住老九腿的胡庆言见陛下已经疯了,竟当真敢下杀手,也是瞳孔一缩,立马松开了手,连忙退开。
老九没有束缚,顿时便又认准张邦立,手中剑说斩就斩。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瞿国昌之死,让陛下彻底崩溃了。
什么雄心壮志,什么隐忍将来,陛下已经看不到希望了,他彻底绝望了,只剩下压抑已久的满腔怒火需要释放。
他是已经下定决心,要鱼死网破,什么国朝大局,什么旗蛮军阀,他只想出尽心中怨气,甚至连最后的胜败,他都不顾了。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剑朝张邦立脑袋上砍去,张邦立盯着那炳袭来的剑,和剑后面红着眼只剩杀意的老九,不躲也不避,这最后一刻,他眼中的惊惧反而淡去了。
只缓缓闭上眼睛准备赴死,不过心中终究还是有遗憾的。
却是好一会过后,他都没能感觉到剑锋袭来,顿时有些恍惚。
心里不自禁的有些怀疑,莫非这就已经死了,怎么一点不痛?
眼皮微微跳了两跳,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只觉眼前一黑,微微抬头,就见一道身影屹立在自己身前。
在左右一望,便见得瞿国昌和德王都满头大汗,愣愣的盯着自己正前方。
张邦立神色征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再次看向挡在自己前面的身影,眼中忽然一惊。
明王!
墨白空手抓着剑刃,目光平静的盯着面前正缓缓回神的老九,手臂微微一震,老九就只觉手臂一麻,剑柄随即脱手而出。
“踉跄!”
一声金铁交击,那炳剑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飞向挂在墙上的剑鞘之内。
“你……”老九回神,顿时怒容再现,手指着墨白就要发作。
墨白却是没理他,直接一挥手,一道劲风皱现,直冲跪在他身后的张邦立。
张邦立整个人顿时飞起,落在了右侧一边,跪倒了胡庆言与德王身边。
墨白又跺跺脚,地面一震,翻到的书案重新站了起来。
墨白再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各种物事,终是没有再理,却是问道:“张总长乃先帝亲命的顾命大臣,陛下都尚未登基,便要斩杀如此重臣,不妥吧!”
老九闻言,却是忽然大笑出声,随即手一指墨白:“明王,你别以为朕不知道,瞿国公的死和你定然脱不开关系,朕都已经如此容忍你了,你还不满足,好,朕今日便与你同归于尽。”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瞿国昌死了,所以才立刻进宫,这件事与我无关,如果要杀他,早在那日我就杀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墨白摇头道。
“休要狡辩,别以为朕不知道,前几日,你曾进宫见过张邦立,随后他就杀了瞿国公,怎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敢做不敢当,你是怕了吗?”老九怒声质问。
这话一出,顿时胡庆言和德王同时脸色微变,他们之前着急,还真未想到这茬。
这时老九一提起,他们立刻想起,确实不久之前,明王特意去找过张邦立,如今张邦立杀了瞿国昌,这两件事能没有关联?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眼神一沉,知道麻烦了。
却在这时,只听墨白道:“我怕?那你告诉我,我怕什么?”
“你怕什么?明王,你能够瞒得过他们几个,你瞒不过朕,你将此事推给张邦立,是不想让他们对你的作为寒心吧?”说到这儿,老九忽然怒目看着胡庆言和德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