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和胡庆言、德王的脚步声,让这气氛已经凝固的大殿,越发紧张起来。
墨白自然察觉到了气氛异样,但他并未对此有什么反应,脚步从容而又稳重的一步步跨入内殿。
入殿后,墨白只一抬眸,便只见到一双充满杀机,又夹杂着恐惧的眸子正死死定在自己身上。
是新君!
老九坐在龙椅上,双手搭着桌面,不知是怒火还是惊惧,让得他搭在桌面上的手,不自禁的颤抖。
墨白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望向就站在老九身后的一个陌生老者。
不止是他,胡庆言和德王一入殿内,也是立刻便将目光投向那老者。
确切的说,他们更多的是看向那老者此刻,手中正紧握住的剑。
一炳寒光闪闪的剑,横在新君肩头,剑刃在老九的脖颈处已经拉开了一道血痕。
只需那老者稍稍用力,这位还没继位的新君,便将即时陨落当场。
没错,这幅场面不需任何人介绍,便一目了然。
有人弑君!
胡庆言和德王眼神微颤的收回望向那炳剑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墨白,见墨白半晌不出声,胡庆言又望向了龙椅一侧。
就在龙椅一侧,此刻也摆放着一张风椅,凤椅上,一声正装的太后,正端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虽然他强做镇定,但她眸中,还是有掩饰不住的不安与惊惶。
直到此刻,见到墨白,方才不安稍缓,开口叫了一声:“皇儿!”
太后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僵局。
墨白转眸,便见太后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墨白躬身一礼:“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站起身来,将墨白打量了一遍,只见得墨白浑身全是箭眼,整件衣衫早已不成样子,就如渔网一般挂在身上,更是有着血迹斑斑。
太后双目瞬间便红了,抬动脚步,就想要冲上前来,检查墨白的伤势。
她身后的老宫女,却是在此时微微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太后转眸,只见老宫女眸光瞟了一眼上方被挟持的老九,与胡庆言等朝臣。
太后顿时会意,现在的情形如此紧张,她身为当朝太后,被朝臣请出来,是不能举止失当的。
只好强行稳住激动的心情,看着胡庆言和德王期待她开口的眼神,太后目光微顿。
她知道弑君一事是如何恐怖,她也知道墨白是绝对不能担下这个罪名的,可眼见墨白那浑身血迹斑斑的凄惨模样,心里对老九蓦然一股恨意狂飙,最终竟一声不吭的又坐了下去。
墨白没听见太后说话,便自起身,对着太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让她放心。
随后才转眸打量了一番整间殿宇,瞿国昌也在殿内,此刻一脸惨白,当和墨白目光一对,便立刻垂下。
墨白也没理会他,看向他旁边,没想到多日不见的张邦立,这时候竟然也出现在殿内。
张邦立神色有些萎靡,看来在牢中这些日子并不太好过,不过墨白在他身上打量一眼,却见他身上并无什么外伤,想必主药还是心理压力过大。
见墨白望来,张邦立神色很是复杂,墨白很难判断他此刻究竟什么心情,不过想必失望和自责是少不了的。
墨白心里清楚,这四位辅政大臣之中,张邦立的立场应该是坚决反对新君和自己翻脸的,这从张邦立未被关起来之前,一直都充当着明王府与国朝的联络官角色,便可以判断。
然而,此刻老九肩头的那把剑,却无疑证明了张邦立一直以来的立场是错的,明王是真有谋反之心的。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新君的生死,就在明王此刻一念之间,胡庆言和德王见明王始终不语,,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说话。
终于,在所有人目光之下,墨白动了。
他迈开脚步,一步步朝着老九走去。
老九身躯越发颤抖起来,却始终努力的撑着自己最后的骄傲,目光和墨白对视,强撑着没有退缩。
他没有求饶,却也没敢说一句狠话。
墨白就这般,一步步走到老九身前。
两人就隔一张桌子,一坐一站。
墨白和老九对视良久,才缓缓抬眸看那持剑老者。
这老者脸上也同样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下巴滴落,此刻他并不显凶狠状,反而似乎比殿中所有人都还要紧张。
看得出,此刻他的恐惧,并不比被他挟持的老九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