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嘴角一抽,这位生着闷气竟还想着调侃他,强调一下“楚家小姐”的事。
不过也总算明白了,今日这些古怪来自何处,不由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才缓缓开口道:“老哥啊,这您可就怪不到我身上来吧,我是不是不止一次跟您说我是去给楚老爷正经治病的,可您老也要信啊!”
“嘿,我说老弟,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老哥整日为你提心吊胆的,你就躲在一边看笑话是不?”陈掌柜当场就火了,想想这些日子,自己像个猴子一样着急,而这少年郎却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他就憋屈。
“您就说说,我几时瞒过您了?”墨白笑着问道。
陈掌柜又是一瞪眼,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没瞒您吧?可您看我年纪小,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墨白一边吃,一边淡定道。
说完还问道:“这么说,刚才那些客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哼,这些人,有几个长着眼睛的?他们当时一说,老夫就想到了你身上,然后告诉他们给楚家老爷治好病的那位神医就是咱们和记酒楼门口,天下第一医馆的白大夫,他们还愣是不信,还要和老夫赌斗?”陈掌柜满脸不屑,随即又道:“就在你前脚进来之前,刚好隔壁街上的一位大夫来拜访您,这才让这帮人没了话说,老弟,这帮子瞎了眼珠的人,不消理会!”
墨白忍着笑,看着陈掌柜将自己和底下那帮人划清界限的模样,好像他之前就信了一样。
“老弟,老哥是有些想不通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在老哥这儿一个字都没提?怎么着也得让老哥为你高兴,高兴啊!”陈掌柜说着,说着又有些不悦了。
墨白汗颜,这件事还当着是他的问题,这是性格导致的,在他心底,并不认为这就有多么了不得,随口拿出来自夸。
但这话,解释估计没人信,反而好像自命清高,墨白眼神一动,即使关系好,有时候也要注意说话方式的,不小心就会伤人,此刻开口道:“老哥,这不是昨个儿早上您拿楚小姐打趣我,弄的我就将这事给忘了吗?”
“嗯?”陈掌柜陡然想到昨天早上那一幕,倒还真的释怀了,又不由笑了起来:“不是,老弟,先前我还真没搞懂,那楚老爷怎么会让楚家小姐天天陪着你,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老弟好手段!”
墨白张嘴……无言!
心中自是承情的,老哥这顿酒菜花费不菲,是当真有心为自己高兴的。
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两人心中倒是难得的舒畅。
又聊到今日墨白坐堂的事,看得出,老哥心中还是有些不稳。
深怕他治好楚老爷是碰巧,待听得墨白今日看了三个病人,那般轻松姿态之后,陈掌柜脸色不好看了:“哼,之前不知道缘故,还以为这济世医馆当真起了良心,却不想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弟,若老哥早知道这事,定不让你这么快答应,你可知道,如今杏林,只要你开口,谁家医馆不敲锣打鼓迎你进门?这济世医馆倒是做得到,就欺负你初来乍到,先前做了那坑你的事,一转眼见着好了,立马又不要脸的来请你坐堂,我呸!”
“老哥,此事不谈也罢!”墨白笑着微微摇头。
“老弟,你就跟老哥说句实话,你究竟想干什么?”然而,陈掌柜却突然一转头,目光盯着墨白不放。
墨白却平静的狠,端着茶杯喝茶的手一点不晃,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变。
却没有出声。
陈掌柜又慢慢移开眼神,沉声道:“老哥今日知道楚老爷这事之后,琢磨了好久,但之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一想,却发现从最开始到现在,无论你知不知道吴掌柜坑了你的事,你都从没有过半分慌乱?”
墨白依然笑而不言,但看着陈掌柜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老哥和你也认识时间不短了,深知老弟你的谦逊性子,含而不漏,不像别人有点本事就恨不得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你书法那般好,却不曾在意。反而是如此在意医道,言必称医者。老哥之前也着实是着相了,只以为老弟你有风骨,却不想想,这其实是老弟你真的一身医道通神,早已超越书法上的造诣。”
陈掌柜说到这里,目光再次看向墨白:“那朱医师有多厉害,老夫多有听闻,你有多厉害,老夫没有见过,但是老夫有直觉,那朱医师恐怕未必就能比老弟你强,而且,他治不好的病,你治好了,这就是明证。可老弟,你却明明受了那济世医馆诸多委屈,却偏偏还要苦含着去找那朱医师看病?若你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老夫倒也认了,但你连二爷的身份都平静的狠,若真求财,何以如此不愿靠近?如今要说你却是为了挣些汤药钱,就轻易答应去那良心不好的济世医馆坐堂?别人信,老哥一万个不信!”
“老哥,您觉得我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坏人吗?”墨白缓缓放下茶杯。
“老弟,别看你帮了老夫大忙,但老哥与你相交,却绝不仅仅于此,这世道不明朗,但老夫这颗心却不会跟着黑,你若是不对老夫脾性,大不了老夫厚礼相报就是,还不至于和你忘年交。”陈掌柜面色一肃。
墨白点了点头,又倒了杯茶,端起茶杯来轻声笑道:“多谢老哥看的起,正如老哥所说,只要不昧着良心,我又有什么事做不得?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