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如今这个时辰,皇上观灯的车驾应该已经回宫了。左贤王不去追究今天刺杀一事,皇上也不该怪罪百里九。他如今应该是交卸了皇差,陪秦宠儿与安若兮自在逍遥去了,现在一定正沐浴着绚丽烟火,含情脉脉地看着安若兮在灯谜会上出尽风头。虽然百里九告诉过她,不过只是逢场作戏,诺雅仍旧忍不住心里酸酸涩涩,滋味不好受。
她叹口气,失望地放下窗子,泡泡从外面颠颠儿地跑进来,脖子上用红绳挂着一个光屁股腆着肚子的紫砂小和尚。诺雅狐疑地解下来,那是一个撒尿娃娃,她与百里九逛庙会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配着一套宜兴紫砂茶具出售。
当时摊主曾现场演示,从冷水里取出来,然后一股热水从小和尚的头顶浇下去,他下身的小丁丁里就会有水柱喷出来,扬起一个圆润弧度,果真就像顽童撒尿一般。
诺雅觉得稀罕,忍不住偷偷瞟了两眼,颇为喜欢。不过碍于那娃娃的丁、丁过于惟妙惟肖了一些,她放不下脸皮去买,唯恐被人嗤笑。
她把那娃娃翻过来,背后刻了一行极小的字:“你看光了人家的身子,就是我的人了。”
一定是百里九,也只有他才会做这样没脸没皮的恶作剧!
诺雅跑出去,四处张望,心里按捺不住的雀跃与兴奋。
院子中央不知道是谁点燃了地花,一簇簇耀目的火树银花喧闹着绽放开,绚丽多彩,如梦如幻。
然后,一只桐油火箭拖着红光,犹如流星一般从院子上空滑过,落至院中的大树上,瞬间引燃了一盏心形灯笼。然后火焰不灭,沿着引信继续蔓延,又是下一盏,次第亮起,不过片刻功夫,整棵树上就已经挂满了红彤彤的心形灯笼,星星点点,似乎点燃了整个夜空的静谧。
一人,站在树下,负手而立,寒凉的风将他的长发和衣角翩翩扬起,氤氲着喜庆的橘色烛光笼罩着他的眉眼,诺雅看到飞扬入鬓的剑眉,波光潋滟的眸子。那眸子里倒影的流转光影,好像是万家灯火攒聚的温情。
那人冲着她微微勾唇,刹那间好像点燃了整个院子的璀璨,风流尔雅,如临风玉树,气度翩然。
诺雅的心“砰砰”直跳,这个比自己还要好看的男人,她每次见到都会有第一次的惊艳,而且如今的他褪去一层玩世不恭的散漫,望着自己的眸子清朗得就像天上的那轮皓月,在她心里洒落一地斑驳水银,轻轻地荡漾出春水一样的温柔。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花样,只管去哄她们去,来找我做什么?”她满心欢喜,却口是心非。
“一交了皇差就心急火燎地赶回来,给你一个惊喜,怎么,不喜欢吗?”他温润地笑,明明清凉如水,诺雅却在他的唇角感受到炽热的温度。
“无事献殷勤,往往非奸即盗,不稀罕。”
她心跳如脱兔,转身想逃,已经被百里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手腕,一个使力,就扯至怀里,紧紧地圈禁起来。
“一嗔老和尚说‘花开方才春至’,今日百花争艳,荼蘼天下,的确是个偷香窃玉的好日子,”百里九在她耳边极魅惑地低声道:“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诺雅伸出胳膊慌乱地推拒他的胸膛,从脸到脚,无处不是火烧火燎。她觉得,好像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百里九忍耐了许久的激情,就好像蓄势待发的弓箭,绷紧了自己的弦,已经刻不容缓。他俯下身子,焦渴而又贪婪地在诺雅的唇瓣之间辗转,就像荒漠中近乎奄奄一息的游民,猛然间闻到了绿洲的青草香,听到了泉水叮咚的妙响。疯狂地,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向着她的芬芳奔跑。
诺雅的唇却又瞬间化作海市蜃楼,虚幻而又遥不可及。百里九的双手在她的身上上下游弋,浑身的气力好像全都凝聚在那里,却又无处发泄,只能无可奈何地四处肆虐,带着灼热的温度。
诺雅见到头顶之上,夜空之中,有烟花次第绽放,她的脑子也瞬间轰然作响,被引燃更为灿烂的火焰。心底奔涌的,碰撞的岩浆,也在那时喷薄而出,融化了她身上所有的傲骨。喉尖轻吟一声,然后软了,酥了,化了,整个人软绵绵地瘫软下去。
百里九一把抱起她,踢开房门,泡泡也识趣,害羞地夹着尾巴躲出去,屋门在身后紧紧地合拢。
诺雅害怕地紧闭着眸子,妖艳的海棠随着她的呼吸剧烈起伏,整个脖颈全都氤氲起胭脂的粉腻。
有道是“月下看荼蘼,烛下看海棠”,香雾空蒙月转回廊,红烛摇曳下的海棠犹如初着细雨,妖娆欲开,百里九恨不能秉烛高烧,通宵贪看。
他的手轻轻地挑起她的罗带,轻盈地就像江南三月的桃林春风,塞北寒冬里的鹅毛落雪,拂过她的心尖儿,温柔地荡漾开,带着潮湿的味道。
就像,剥一棵春日里的小嫰葱,逐渐露出水灵灵的白,百里九的眸子里瞬间搅动起暗潮汹涌,澎湃着的波浪有着骇人的吞噬欲、望,席卷过诺雅的玲珑与骄傲,留恋徘徊。
诺雅是泼辣的,大胆的,她也曾经偷偷幻想过这样旖旎的场景,她觉得,自己应当是主动攻城略地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吹响号角,然后一鼓作气,将百里九肆意蹂躏践踏,零落满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