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这个从二品的河南尹已经官至极品,且有着河东、南阳两地的门阀给予支持,可朝廷那边未必就没有撤换他的心思。即便是河东、南阳本地的门阀也不是铁板一块,一旦被人策反、鼓动,未必不会祸起萧墙。
到时候承受内外两方面的打击,他也未必顶得住……
段宝元振奋精神挺直腰杆:“府尹放心便是,今日大部分官吏取消休假,全都划分区域去街巷之上维持秩序,确保万无一失。”
“元”乃“始”“开端”之意,“上元”即为新年第一次月圆之日,与“中元”“下元”合称“三元”,所谓“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自古以来便是最为重要的节日。
华灯初上,洛阳城流光溢彩。
远在关中的长安城固然“凤城连夜九门通,帝女皇妃出汉宫,千乘宝莲珠箔卷,万条银烛碧纱笼”,然而洛阳城却不逊分毫,“九陌连灯影,千门度月华。倾城出宝骑,匝路转香车……”
相比之下,长安因是天子脚下、国之京畿,政治意味更为浓郁,安保措施更为完备,导致总体气氛略有压抑,而洛阳城早已不是隋朝之时的国都却繁华依旧,更注重节日的氛围,气氛愈发奔放、热烈。
酉时三刻,一队骑兵沿着洛水钻出商於古道,直抵洛阳西城,汇合早已等候在此的习君买,在城门前亮出印信文书之后,守城兵卒一边赶紧开城门放行,一边派人去往河南府衙通风报信——房二来了……
……
数十人的骑兵部队在洛水南岸的长街上疾驰,掠过天津桥的时候,房俊侧头向北看去,巍峨连绵、灯火辉煌的皇城就在洛水北岸,沿着皇城外的长街由东至西人群川流、摩肩擦踵,无以计数的百姓自家中走出汇聚于这一条街道,各个世家、门阀出资制作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夜幕之下流光溢彩、辉煌灿烂,奢靡繁华之处较之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尚善坊坊门处,进进出出的居民被堵在这里经受严密的盘查,虽然都知道这是因为魏王殿下入驻而提升的安保等级,但因为耽搁了大家的进出实践难免怨声四起。
急促的马蹄响起,顶盔掼甲的骑兵由远及近掠过定鼎门大街的街口转瞬抵达尚善坊,就在百姓们惊诧为何有这样一支骑兵可以违背洛阳城禁令于长街之上恣意奔驰,便见到原本那些鼻孔朝天态度傲慢的兵卒“呼啦”一下单膝跪地、施行军礼,数十人齐声高呼:“参见大帅!”
刚才还怨声不断的百姓赶紧闭上嘴,好奇的目光盯着疾驰而来的英武骑兵在坊门前驻足,勒马的动作整齐划一,威武雄壮。
只听得为首一人在马背上沉声道:“免礼!弟兄们辛苦了。”
“大帅幸苦!”
“开门,我要觐见魏王殿下。”
“喏!”
兵卒们赶紧起身,将门前的百姓们分开,打开坊门,目送房俊率领亲兵一阵风也似的冲入尚善坊。
百姓们议论纷纭。
“这是房二吧?”
“肯定是啊,没听到这些兵卒称呼‘大帅’么?”
“话说房二现在并未在水师当中担任官职,为何依旧称呼他为‘大帅’?”
“这话说的,水师就是人家房俊一手筹建,上上下下都是他的心腹亲信,不称呼大帅称呼什么?”
“先是魏王殿下前来担任什么‘东都留守’,现在又是房二这样的大人物匆匆前来,我怎么觉得有事要发生呢?”
“你也知道都是大人物,大人物的事情与我们什么相干?”
“话也不能这么说,之前水师将郑仁泰打得落花流水,差一点便将整个洛阳城卷入战火,到时候大家不都跟着倒霉?”
“慎言!什么话都说,没见到那些兵卒盯着呢,再乱说给你逮起来……”